小六和十五相视一眼,纷纷憋着笑,跟着雪朦胧连忙回了木兰苑,见雪朦胧还在生闷气,十五不禁劝道,“公主,世子惯来贫嘴,您这又是何苦跟自己置气?”
雪朦胧闷声道,“谁有时间和他生气?登徒子!”
小六耸耸肩,示意十五不要招惹现在的公主,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
女孩子家害羞的时候,千万别戳穿她的薄面皮儿,否则会出事儿的。
午后时分,穆臻言终于安抚走了穆纯尓,军营有要务送过来,他来不及陪着雪朦胧用午膳,便匆匆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两人近日都在滕云阁主殿一起用膳,骤然只有她自己一人,雪朦胧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乐子很快就上了门,雪朦胧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唇角微勾,“哟,军师伤好了?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穆臻言亲自下的手,天池的伤势外表看着没什么,可实际上比雪朦胧还要严重几分,是以养的时间格外久。
天池这一回倒是学乖了,安分地行了礼,这才进门来,“公主,我有话想同您说。”
雪朦胧扫了一眼侯在四周的下人,垂眸,“你们都下去吧。小六,记得去厨房把温着的粥端给世子,叮嘱他及时喝了,免得饿肚子。”
小六俯身,“是,公主,奴婢一定盯着世子把粥喝了,您放心吧。”
众人鱼贯而出,主殿一时只剩下了天池和雪朦胧两人,女子淡妆素雅,雍容华贵的气势不点而华,坐在主位上,悠然恬淡的气息铺散开来,一股迷人的木兰幽香迎面而来,让天池不禁微微握紧了拳头。
“公主可算是出了气了?”天池抿唇,眸中闪过薄怒,“军师府近日来麻烦不断,被郡主搅和地鸡犬不宁,我这伤势是越养越重,可否合了公主的心意?”
雪朦胧这一招着实蛇打三寸,用的精准。她利用穆纯尓对他的爱慕,挑起了两人矛盾,让娇蛮的小郡主将无理的招数都用在了军师府,天池不堪其扰,只能找上门警告雪朦胧,省得每次穆纯尓从世子府出来,对他的怨恨就翻了倍,更加闹腾。
雪朦胧眸子也渐渐冷了下来,质问道,“天池,才这么点儿程度你就受不了了?”
她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迷人,“当初在地牢里,你同本宫说的那些话,本宫现在都还记得清楚。你想要的是本宫的命,可本宫大发慈悲,不禁没有虐待你,反而给你送上了软玉温香,让你在病中也能享受美人如玉,怎么?军师还不知足?”
天池一时哑口无言:雪朦胧这一招,既虐身,又虐心。
他本在伤中,内伤严重,偏雪朦胧让十五在秋美人身上下了致命的美人香,那是极烈的春药,男子嗅到这香气,便会不受控制地动情,女子亦会丧失理智,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交合。
更加可恶的是,这美人香极耗精力,药性难解,他受了严重内伤未愈,连着在床榻之间折腾了许久,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故而修养了好几日才能下床寻雪朦胧的麻烦。
另外一方面,秋美人身份特殊,虽然是被穆臻言送出府中的美人,可毕竟她曾经是穆臻言的女人,他是穆府的属下,穆臻言是他的主子,怎么也不能沾染穆臻言的女人。
更何况,雪朦胧还散播谣言,硬是将秋美人和他过去牵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现在在北地上下流传的版本都是:军师天池当年给世子殿下戴了绿帽子,现在还迫不及待地将秋美人收进府中,夜夜春宵,此举甚为遭人诟病。
天池咬牙,“公主,现在我的名声也被您毁地差不多了,身心不宁,您闹够了,就及时收手吧!”
雪朦胧挑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眼,“没有想到军师你不只看着单薄,这身子实际上更加单薄,才与秋美人这么小小一折腾,就受不住了?”
天池险些一口老血喷了满地:鬼知道她给秋美人喂了多少美人香,那还能叫小小一折腾?
“公主,你不要太过分了。”
“本宫过分?”雪朦胧冷了眸子,“天池,若不剥掉你一层皮,本宫怎么对得起枉死的十二和失踪的小九?你以为,本宫真的那般好欺负吗?”
天池没有想到她对那两个婢女这般看重,眉心不由得拧紧,“公主,您很清楚,再这么闹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在地牢里说的那些话,也是您心知肚明的事实,只不过挑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已,公主有什么可恼羞成怒的?”
“本宫恼羞成怒?唔,也许吧,总之不看到军师你被折腾地体无完肤,本宫怎么甘心?”雪朦胧强忍着恨意,面带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天池,你没有资格质问本宫,成王败寇,你在地牢里没能要了本宫的性命,就该有这样的自觉。”
“难道世子的报复,还不够公主你解气吗?”天池不悦,“公主如此这般,只不过让世子更加难做罢了。”
“怎么会?”雪朦胧笑弯了眉眼,“本宫不会要军师你的性命,只不过不想让你过得太老实罢了。军师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世子可管不着。难不成军师你的床榻之事,也要赖在世子头上?”
天池身子一僵,有种恼羞成怒的冲动,“公主……”
“军师别生气啊,本宫不是说你不行,秋美人可是个冰清玉洁的美人,世子没有半点亏待你。”雪朦胧笑意盈盈,“这秋美人是本宫特地替世子慰劳你的。军师受此重伤,本宫和世子心里本就过意不去,又看军师你常年一人,所以才把秋美人送去服侍,军师只管好生享受便是。”
天池握紧了拳头,此事不管怎么说,是他有错在先,无论雪朦胧如何打击报复,只要穆臻言放任不管,他就没有反驳的理由。
“天池明白了。”天池抱拳,笑意渐渐冷静下来,不恼不怒,“天池有错在先,合该让公主好生出气。既然公主已经成功安抚了王爷和世子,想必天池以后也没有理由再对公主出手了。”
雪朦胧挑眉,唇角微勾,“那还要看军师的手段了,本宫从来不敢小看军师你的阴谋算计。”
天池垂眸,眉眼间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意,“公主过誉,若论阴谋算计,出生皇族的公主可是不遑多让。眼下天池的处境不正是公主最完美的战果吗?”
说到底,他们是一类人,为利益而算计,在权谋中周旋。他们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若非是雪朦胧是镇北王府的敌人,他们也该在一个阵营,被这种相似的气场缩吸引。
“打扰公主用膳,是天池不该。”天池收回目光,情绪莫名,“公主,天池告退。”
雪朦胧重新落座,面色不改,“军师,以后还要多多指教。”
天池离开的脚步一顿,面色淡然,“公主,天池静候您的指教。”
天池前脚离开,穆臻言后脚就进了大堂,恍然对天池的到来毫无所觉一般,径直在雪朦胧身旁落座,柔声道,“怎么吃这么一点儿?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
雪朦胧被他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想到他在众人面前胡说八道,顿时幽幽地瞪过来,“迟早有一日,本宫要把你那张不着调的嘴巴缝上。”
穆臻言眸光闪了闪,立刻厚颜无耻地将唇凑了过来,兴味道,“十一,你现在就能把我的嘴巴堵上,这办法,绝对行之有效。”
他盯着她的唇,眸光泛着波澜,十分饥渴的样子,看得雪朦胧恨不得直接一拳挥过去。
“穆臻言!”雪朦胧警告地低呼一声,外头的下人正好端了热乎乎的饭菜进来,雪朦胧神色一慌,连忙又撤回面颊,省得两人距离太近。
谁知道,穆臻言不退反进,得寸进尺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仗着人多,她羞于发怒,穆臻言笑得贱兮兮的,“公主,快用膳吧。”
雪朦胧忍着擦擦自己唇角的冲动,冷冷地扫了一眼憋笑的众人,冷哼一声,“小六,把世子面前的粥和汤都撤掉,这些菜都赏给你们吃。”
小六‘啊’了一声,看向穆臻言,“世子?”
穆臻言不置可否,“无碍,本世子和公主同用一份儿便可。”
众人偷笑:同桌而食,还同用一份儿,两人这关系真是愈发亲密了。
雪朦胧笑意不冷不热,“怎么好让世子吃本宫吃剩下的?十五,让厨房重新给世子殿下做一份素蒸肥肠、八宝肝脏、珍奇串心八小样儿过来,咱们给世子好生补补五脏六腑,省得他整日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人心烦。”
小六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五默默为穆臻言点蜡,“世子是不是不吃动物肝脏的啊?”
府里的老人低声道,“不只是不喜欢吃,而是碰都不碰的。”
十五同情地看了一眼世子殿下,被雪朦胧利眸一扫,连忙领着众人下去。
穆臻言这才可怜兮兮地开口,“十一,我对动物肝脏过敏,吃过之后,浑身不舒服。”
雪朦胧目不斜视,“那刚刚好,本宫现在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咱们有难同当。”
穆臻言眸光闪了闪,目光落在她唇上,忽然兴味道,“也好,咱们夫妻同心,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雪朦胧:“……”
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