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握住拳头,一想到母亲生前身体里居然住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就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我母亲,会不会是因为蛊虫才……”
“这不能确定。”白杞抱歉道:“公主去世时,我并未在身边,不能确定她的死因,而且这蛊虫改变了公主的体貌,我也无法从尸体上判断一二。”
白芷咬牙:“该死的,到底是谁!”
白叔连忙安抚,“圣女,你冷静一点!时辰差不多了,我们需要赶紧离开。圣女你稍等,我们将这里恢复原状,若是那人再来,也不能打草惊蛇。”
白芷面色冷凝,转身背对着玉棺,一想到母亲生前不知不觉承受了那么多危险,她却一无所知,她都快要疯了。
成为圣女之后,和父亲兄长见面的机会是极少的,只有女眷出入圣女殿才方便,在她成年之前,都是母亲在身边带着她成长,比起相府一众不熟悉的亲人,母亲才是她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
白杞收拾好之后,过来握着白芷的手,“圣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凶手,不管公主是不是因为这蛊去世,都不能放过那个人。”
白芷深深吸气,“放心,我不会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圣女殿这么多年的修行,教会我最好的事情,就是冷静。”
她带着白杞和白叔离开陵墓,在尾祭结束之前刚刚出门,白芷跪在墓碑前行了叩拜之礼,“母亲,白芷不孝,竟然让奸邪之人近身害您,到如今方知,今日打扰您亡魂安宁,是白芷的罪过,白芷一定亲自找到凶手,让您能够在九泉之下得到真正的安息。”
白叔闭了闭眼睛,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看来这一片大陆,不久以后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白杞婆婆,现在该给表哥飞鸽传书,说清楚这件事了。”白芷站起身,看着茫茫夜色:“这件事绝对不只是影响到白羽国,也关系到整个大陆百姓的安危,表哥身中剜心蛊在前,怕是对方早就瞄准了大沥朝,下手只是早晚的事情。”
白杞想了片刻,沉静道:“蛊医一族并非全是炼制邪蛊的人,万物相生相克,南疆之人祖辈炼蛊,本来是为了治病救人,只不过歹心之人总会起邪念。蛊虫实在过于诡谲,想要对付暗中那人,我们需要找到蛊医一族的人帮忙。”
“你的意思是?”白叔看着她,“蛊医会帮忙吗?”
白芷转头看着两人:“表哥既然和蛊医打过交道,当初分别时,蛊医打弟子不也跟着他们离开了吗?这件事早点儿通知他们,也能早点儿有应对之策。至于白羽国……我会和父亲商议此事,让他加强警戒。”
白杞点头:“目前,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只有先通知世子早做防备了。”
白芷握了握拳头,带着圣女殿的人离开。
祭礼到此就正式结束了,相府之人只知道可以放心,却不知道其中多少波涛汹涌。
北地,世子府。
天色泛着透亮的光,薄而绵软的云层缓缓飘移在空中,像极了一层缥缈的轻纱。
冷旭发现不管自己走到哪里,身后就跟着拿着本子一本正经记东西的永胜,就像黏了个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啊!”永胜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面墙似的,痛得他直呼出来,连忙揉着自己额头。
冷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长得面黄肌瘦,像小孩就算了,现在眼睛都长后面去了是不是?”
永胜无辜地看着他:“冷旭哥,我不知道你停了下来。”
冷旭走路属于带风的那种,步子偏快,所以个子偏小的永胜只好小跑才能跟上,冷旭一回身,永胜就没刹住脚步,撞了上去。
冷旭看着矮了他一个个头的永胜,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往前走,永胜又小跑着跟上。其实冷旭刚开始还有点嫌弃,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他发现永胜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特别自觉,只要是对的吩咐,他不用谁说,就自己冲了上去。
而且十分勤奋好学,看书竟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虽然现在手腕还属于低等级别,但脑瓜子就像陀螺一样灵活。
刚开始,冷旭还很满意,后来就看不下去了。
因为这样一对比,他在府里的威信岂不是被永胜这家伙抢得一干二净了?
要不然,为什么下人看到他就躲,看到永胜就巴不得凑上去呢?
这一天,冷旭看到永胜又想冲过去帮忙,连忙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拎到了一边,开始他想了一夜的训话:“永胜,我是管家,你是管事,你得听我的,是吧?”
永胜愣愣地点了点头。
冷旭弯唇一笑:“这样就对了,你要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只准看着,不准动手。”
“为什么?这样不行,我答应过公主要好好做的。”永胜为难地皱着眉头,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嘿,这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冷旭舔了舔唇,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说道:“永胜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知道吗?你是管事,管事……”冷旭眸子转了几下,思绪一闪,眸光亮了几分,接着说道:“管事就是站在一旁管下人做事,懂吗?你只要提出建议就行,你要是动手,不就是别别人锻炼的机会给抢了吗?”
永胜似懂非懂地低头沉思着,冷旭见他听进去了,不由微微得意地轻勾着唇角。
“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冷旭的笑容,冷旭下意识回头一看,竟然是世子和公主,也不知道他们在这站了多久。
那他刚才说的话……
冷旭讪讪一笑:“世子,公主,好巧啊。”
雪朦胧微微一笑:“不巧,我们专门过来的找你们的。”
“是……是吗?”冷旭有些紧张地挠挠头。
雪朦胧饶有意味看了他一眼,声音幽幽:“冷旭,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是不是?”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冷旭连忙举起自己的手,以证自己的清白,露出的八颗牙齿莫名有些心虚的感觉。
“世子爷好,公主好。”一旁的永胜才乖巧地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雪朦胧微微一笑。
穆臻言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行礼的时候笑。”
永胜笑容一僵,连忙收敛起笑意,郑重地又行了个礼。
穆臻言眸光微动,没有再说话。
雪朦胧瞪了他一眼,好端端地干嘛为难人家。
“没事,世子跟你开玩笑呢,听说你最近做的不错,下人们都再说你管的很好。”
永胜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我会继续努力的,不会让公主失望。”
雪朦胧浅浅笑着,眼里带着一丝姐姐看弟弟的柔和:“嗯,本宫很期待,你以后跟着冷旭好好做,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本宫。”
“是,永胜谢谢公主。”永胜心里盛满了感激,看着公主的眼里冒出的光芒,都带着满满的崇敬。
雪朦胧嗯了一声,便和穆臻言走了。
一路上,穆臻言脸色像沉了下来,一言不发。
雪朦胧察觉到他的情绪,拉过他的手,笑着问道:“你不会又吃醋吧?”
穆臻言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她,墨色的瞳眸似乎带着一丝怒气,沉着嗓子轻喝:“以后不准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人笑,不准夸别的男人。”
雪朦胧看着他这副霸道的模样,不由笑得更盛。
穆臻言眸色一深,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雪朦胧惊呼一声,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瞪着他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穆臻言长眉一挑,薄唇轻勾:“除非夫人答应我刚才的条件,否则夫人知道后果的。”
雪朦胧看着他突然低下来,充满了威胁的眸子,不由缩了一下身子,妥协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穆臻言满意一笑,将她放了下来,灿若星光的眸子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其实,我还很期待夫人拒绝呢。”
雪朦胧白了他一眼:“你真无聊!”
穆臻言低低笑了两声,牵过她的手,两人往前走着。
漫天的寒风都抵挡不住他们眉眼之间的情意。
而一边的张管家变成了张副管事,正坐在椅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无比。虽然公主放过了她,但世子却派人禁了他的足。
突然,门外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下人送了饭菜过来,就直接走了,并没有关门。
张管家惊讶地看着那敞开的门,日光透进来,洒在地面上,他的身子后面形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僵了片刻,张管家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的天空的院子,不由心情一阵畅快,他终于出来了。
几秒后,张管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内心一股浓重的怨气升腾而起。
他出来了又怎么样,他已经不是原来管理一切的管家了,甚至连管事的位置都被一个无知稚二夺去,他留在这里处处受到限制,这一切,都拜那居心叵测的公主所赐!
张管家心中愤愤不平,可是现在府中众人都对公主赞不绝口,世子和王爷又都站在她那边,他也只能仰人鼻息,暂时低头,否则,下一次,世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通了之后,张管家怒气消了一点,回到房中,将饭菜打开来,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他现在必须养足精力,找到机会,彻底撕开公主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