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安抚:“有我在,公主不会有事的,你赶紧进去吧。”
管家另外派了人跟着公主殿下随身保护,雪朦胧没有拒绝,带着小九往镇北王府赶过去。
世子府和镇北王府离得不远,中间要穿过几条窄巷子,今天的气氛不同寻常,雪朦胧一踏入窄巷子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
“小心,公主。”小九忽然拉着她飞身离开,原地钉着三枚明晃晃的暗器,是龙飞月的独门暗器。
“是你!”雪朦胧眯起眼睛,目光不善。
龙飞月勾唇:“大沥朝十一公主在此,你们可要抓紧机会啊。”
话音刚落,暗中冲出几十人影,个个身形彪悍,不似大沥朝人,使用弯刀走虎步,个个还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一部分帮着龙飞月围攻小九,一部分将那些侍卫斩杀殆尽。
小九纵然武功高强,可寡不敌众,没多久就节节败退,龙飞月趁机使用暗器,直接朝着雪朦胧要害打了过去。
小九一咬牙,扑了过去,用自己身体挡了。
匈奴人一扑而上,将人抓住,有雪朦胧在手,就算是小九想要反抗,也不敢了。
“龙飞月,你居然勾结匈奴人!”雪朦胧冷了眸子:“这是死罪!”
龙飞月冷笑:“事到如今,我活着本就是如同行尸走肉,还怕什么死?公主殿下,落尽狼窝里,该死的人,是你啊!”
深夜里,女子的笑声显得毛骨悚然,很快,又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乾明殿内,袅袅而上的龙涎香缥缈无依,染得殿内皆是奢靡之味。十几个暗卫皆跪在冰凉的地上,犹如人偶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昭武帝斜靠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令人望而生畏。
为首的暗卫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启禀皇上,公主在北地,失踪了。”
昭武帝猛地抓起眼前的茶盏扔向跪在地上的暗卫,茶盏落地,应声而碎,瓷片飞溅。
滚烫的热茶洒了昭武帝一身,他恍然不觉得疼痛,大怒道:“都是一群废物!废物!饭桶!竟然就让公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一群饭桶!”
“皇上饶命!”暗卫冷汗涔涔,连连磕头,发出的声响在乾明殿里回荡,让人心惊胆战。
“饶命?”昭武帝怒目圆睁:“饶了你们的命,就能把朕的公主找回来吗?”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昭武帝大袖一挥:“来人啊,给朕拉出去斩了!”
皇后站在一边,紧张地握着帕子,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您——”
昭武帝一扬手,示意皇后不要再说下去。
皇后无奈,只好走到一边,面容惨淡,再不复往日的淡然。
暗卫被拖出去,乾明殿又恢复了安静。
良久之后,皇后缓缓走到昭武帝面前,温声道:“皇上,十一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的,您要保重龙体才是。”
昭武帝无力地坐在龙椅上,倦倦地点了点头。
皇后看着昭武帝的样子,心里难免酸涩,又无比担忧——所有人都知道,能够劫持公主的,必定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雪朦胧在他们手里,凶多吉少。
山雨欲来时,人人自危。
昭武帝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桌上的奏折,明晃晃的烛光照耀着“镇北王府”四个大字。
他转过头,沉吟片刻,对内侍吩咐:“去宣太子。”
皇后知道他们有政事要商议,在太子来时,便告退。
出门时,她悄悄拽了拽太子的衣袖,低声道:“十一的事……你……好好与你父皇商议,劝他不要冲动。”
她是雪朦胧的生母,比谁都要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但是,她也是一国之母,大沥朝的天下,皇上的安康,才是她最应该顾及的。
太子匆匆进入殿内,他身上伤口未愈,原本应该卧床静养,但是他一听到雪朦胧失踪的消息,便匆匆赶来,片刻也不敢耽搁。
“十一出事了!”昭武帝见了太子,只说了这一句话。
太子的脸色变了变。
昭武帝话中隐藏的意思昭然若揭——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镇北王府在北地,相当于另一个大沥朝,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抓走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除非……
太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那父皇的意思是?”
“你亲自挑选心腹前往北地去找人,务必要安安全全地把十一给带回来,无论十一失踪这件事,有没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她暂时都不能留在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是昭武帝视为扎在自己心口上的一根锐刺,若是不管不顾地拔取,必然会伤筋动骨,这么多年以来,大沥朝廷和镇北王府相互制衡。
雪朦胧远嫁北地,他除了担心穆臻言并非她的良人,更为忧心的,是镇北王府的背后力量。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将十一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太子领命。
只是太子选出来的人还没有出发,从北地快马加鞭送来的一个锦盒,便告知了雪朦胧此时的所在。
“启禀皇上,送来锦盒的人是匈奴人,已经将其绑在殿外,”暗卫匆匆将锦盒呈上。昭武帝连忙接过锦盒,里面放着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以及其嚣张的口吻,说雪朦胧如今在他们手上,若是想要让她活着回来,便要大沥朝割让北地十城,从今往后再不对匈奴起兵。
北方匈奴妒羡大沥朝地大物博,近年来,多次带兵侵扰大沥朝边境,烧杀敲掠,无恶不作。
北地禹城被他们侵占之后,民不聊生。
镇北王府多次出兵,将其打压,匈奴节节败退,方才生出了绑架公主奸计。
昭武帝将匆匆将信看完,手一抖,信纸飘飘落下。太子在一边看得焦急,连忙捡起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焦急抬头:“父皇?”
昭武帝勉强让自己定了神思,目光落到那锦盒上,盒子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他颤抖者双手打开——一根双碟穿花金钗安安稳稳地躺在锦盒里,金钗的上边,还沾着斑驳的血迹。
那是雪朦胧的金簪。
昭武帝只觉得血气上涌,头昏脑涨,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便失了意识。
“父皇!”
“皇上!”
惊呼声此起彼伏,殷红的血迹洒在洁白的信纸上,看起来尤为可怖。
太医很快赶来,为昭武帝施针诊治,一直到夜深,昭武帝才悠悠醒转。
这些年来,昭武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政务上诸事繁多,他劳心劳力,惰于修养。
此次雪朦胧之事,更是让他大受打击。
内室挂着一个明亮的琉璃灯,昭武帝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灰败,让人心惊。
皇后领着后宫妃嫔,太子领着诸位皇子,一直在边上守着,好不容易见到昭武帝醒过来,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昭武帝醒来之后,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头顶上明黄色的帐子,周身无力。
他静默了很久,招了招手,叫太子过来。
雪芮连忙上前,抓住昭武帝枯瘦的手:“父皇,您有什么吩咐?”
“芮儿,”昭武帝气息奄奄:“近日的政务便交由你处理,你也是时候扛起天下的重担了。”
“儿臣遵旨。”
“还有,”昭武帝攥住太子的手,语气忽然加重:“要救你妹妹。”
太子咬牙:“儿臣明白。”
昭武帝放下心来,闭了闭眼,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昏睡。
太子咬着牙,缓缓站起来,出了门。
人群中的九王爷跟在太子身后出了内室。
“父皇的病很重。”九王爷在太子背后说道。
雪芮回头,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九王爷,不动声色道:“父皇乃是真龙天子,他不会有事。”
九王爷轻蔑的笑了:这话说得,好像天下的皇帝,都是会长生不死的。
他微微笑道:“那是自然,父皇吉人自有天相。”
太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九王爷却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预备如何解决十一的事情?当真要让大沥朝对匈奴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