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的月光淡淡地照射进来。
那两个黑影看见云知晓手上的刀子，明显怔了一下。
云知晓没等他们回神，就动作敏捷地靠近，就在她准备对那两个黑影下狠手时，眼前一道亮光——
整个客厅变得灯火通明，云知晓看着暴露在灯光下的两人，有些惊讶还有些无语。
“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站在面前的不是什么敌人，正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顾非乾跟米洛。
“姐姐，惊喜吗？惊喜吗？”还是大人身体的米洛笑嘻嘻道。
顾非乾向来斯文的清秀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一段时间不见，身手敏捷了不少。”
云知晓翻了一个白眼：“敢情你们是为了试探我在这边有没有偷懒，所以才隐匿？”
“就当是玩玩而已，那么久不见了，真是想死你了，姐姐有没有想我？”
米洛一如既往地嘴甜，黑亮的眸子里却满是对云知晓的关心。
“一点都没有想，谢谢。”
对他的印象，就停留在一起去看那场盛大烟火的时候吧。
她还说了自己要过去驱魔学院，现在似乎也不是去的时候，这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对了，你们怎么突然今天就回来了？还神神秘秘的。”
云知晓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水，自己则是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顾非乾捧起水杯，并不说话，脸色有点不自然。
倒是一旁的米洛激动起来：“姐姐，你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好了！”
云知晓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今天是情人节啊，我们回来给你过节来着。顾非乾还给你买了巧克力哦。”
说着就从身侧拿过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顺手递给了云知晓。
她神色一怔，伸手去接时，脑海却浮现起江北城那张脸。
难怪他在车上问她，为什么他等她那么久，还有他送给她的手链……
这算是情节人礼物吗？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真正一起过过情人节。现在分开了又算什么呢？
云知晓想着想着竟觉得有几分讽刺，就笑了出来。
米洛还以为她是真的开心，笑嘻嘻蹭上去：“看吧，姐姐很喜欢这份礼物呢。”
只有顾非乾看出她的不对劲，但也没说什么。如果她不想跟他说这些，勉强也没用。
顾非乾最不想的就是勉强她。
“对了，最近你一个人生活怎么样？”
米洛的话题很跳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云知晓回过神不由失笑。
“最近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算不上好。”
听到她这么说，顾非乾抬了抬眼睛，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云知晓也回看了她一眼，大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在孤儿院碰见的负能量妖怪，尤其重点去讲述林倩倩的事情。
米洛一惊一乍的，倒是顾非乾沉吟思考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等到云知晓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之后，他的眸子才从桌子上移开。
“你得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如果那个妖怪真的冲着你来，那最有可能继续出事的，就只有跟你亲近的人。”
顾非乾的神情十分认真，他一说完，云知晓就立马想到了赵莺。
有她爸妈在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保安，应该会比较安全吧，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从你的叙述中，我感觉到一点，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这个妖怪估计跟你是有一定的渊源的。”
“渊源？”云知晓抬眸，表示不懂。
顾非乾瞥了她一眼：“是，但是我没有接触到，所以也不好断定。”
两个人在谈论这些，米洛却突然插了一句：“那个叫林倩倩的女生是真的没事了吗？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被他这么一说，云知晓心里也在疑惑，今天她还没跟林倩倩见面之前，她就那么激动，后面说配合警方的态度是不是转换得有点快呢？不过——
“应该没事的吧。”
毕竟云知晓已经安慰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那就好，可能只是我多想了吧。”
米洛眯起眼睛笑了笑。
云知晓的心却一片凌乱，林倩倩现在怎么样了呢？应该今晚过去陪一下她的。
“要不，我去一下医院吧。”
她果然还是不放心，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却被一只手被拽住了。
回头一看，是顾非乾。
“都几点了，现在过去，只会打扰她休息而已吧。明天再过去也不晚，听你说，她应该还有父母在陪着的。”
米洛也上前劝道：“对啊，都怪我大嘴巴，怎么就问了这个问题呢！只是胡说而已了。姐姐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被这两个人围攻，想出门都有点难度，更何况，她也真是累了，一大早就开始折腾，那两天在警察局又没睡好。
云知晓才沾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有个人蹑手蹑脚给她盖完被子，伫立在床边片刻，才重新走出门口，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然而云知晓第二天是在赵莺的哭声中醒过来的。
她还睡眼朦胧的时候，就听见有人不停在耳边哭着，还伸手想要推醒她。
“知晓……知晓你快醒醒……倩倩她……倩倩，她自杀了！”
听见后半句的云知晓猛然从床上乍跳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痛心的赵莺，一边大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怎么可能，倩倩怎么可能自杀？！”后面的话已经接近自言自语。
她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就跳下了床，开始快速地换衣服。
“快，载我去医院！”
很简单嘛，想要确定是不是真的，去医院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赵莺哭成这样，现在已经没办法开车了，幸好她带了司机，就一起载了过去。
去到医院二楼，就听见了林母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而林父则在一旁扶着林母，面如死灰，神情没好看到哪里去。
云知晓像是突然被一把小刀插中了心脏一般，那把小刀还在心脏上面不停地钻来钻去，让人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起来。
她弯下身，在光洁的地上吐了出来。
“那个女人来了，那个女人，都是她，全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昨天跟倩倩说完话，倩倩怎么会自杀？！”
“我家倩倩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不会丢下我的，是这个坏女人教唆她跳楼的！”
“都怪你！都怪你！”
林母忽然猛地扑向了云知晓，充血的眼睛死死等着她，凌乱的衣服跟头发，还有歇斯底里的神情，看上去就跟一个疯子无异。
云知晓已经没办法动弹了，如果刚才说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那么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灭了。
林倩倩是真的，死了。
而这件事，真的怪她。
要是她察觉到林倩倩的不对劲，一定能够阻止她的。
然而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发现。
林父很快上前把林母抱了开去，一边跟云知晓道歉：“抱歉，孩子她妈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你们先进去见倩倩……最后一面吧。”
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云知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赵莺一步步向着冰冷的太平间走去。
才进到里面，一阵寒意迎面袭来。
“倩倩一定很不喜欢这种冰冷的地方。”云知晓忽然开口道。
赵莺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是啊，她那么泼辣，说不定早就去天国折腾那些神仙了。”
她们也只能这么欺骗自己了。
生者永远比亡者难过得多，死者死了一了百了，还有生者在这世上背负着拿着思念和痛苦继续前行。
因为是跳楼身亡的，所以林倩倩的尸首还算是完整，而且已经收拾过了，看起来一如以前那么娇媚秀丽。
赵莺看着看着，顿时又细细声抽泣起来。
云知晓轻轻摸了摸林倩倩冰凉的脸：“真傻，林倩倩你这个大傻瓜！明明说了我会帮你找出伤害你的人的，为什么你不信我？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你这个大骗子！”
她的声线也渐渐不稳起来，尽管竭力控制，还是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啊。
两个少女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终于放声痛哭。
等到出到外面，她们的神色白了一片，眼眶泛红，一看就知道哭了很大一场。
“你们看看吧，这是倩倩生前留下来的遗书。”
林父守在门口，见到她们出来了，就把遗书递了过去。
林母已经被他送到了病房去。
“倩倩经常会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们两个，以前呢，她从来不提自己有什么朋友的。而且我有发现在认识你们之后，她真的开心了很多。我以为她会一直开心下去的，谁知道……”
林父说到后面也越来越哽咽，甚至有点说不下去。
云知晓颤抖着手把林父手中的遗书拿了过来。
才看到前面两行，她就没办法看下去了。
因为，原来倩倩她，真的很痛苦的啊，痛苦到活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