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词扶着傅锦添出来,那一刻他好像更苍老了一些。
“寒词,咱们是军人没有攻不下的阵地,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长安前半生命运多舛,后半生一定会多福多寿。等长安的病治好了,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一点都不要刻薄了。长安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咱们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爸,谢谢您。”
“你瞧瞧你,还特殊作战小组队长。怎么越来越矫情,动不动就哭一点军人气概都没有。”
“真的很抱歉,原本该是您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让您替我操心。”
“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你操心谁,你放心我之前给大师帮你看过,注定是儿孙满堂的人,长安一定会没事的。”
长辈有长辈的安慰方式,虽然听起来过于玄幻,可这些话从长辈口中听来异常让人安心。
就像小时候,父母告诉我们没有鬼,不要怕要勇敢的时候是一样。
下午五点多,肖樾来接几人回别墅。
有一段时间没人住到处都是灰尘,可上午肖樾就请了保姆来打扫干净,到家以后还能吃上一口热饭心里舒坦不少。
长安还是没醒,跟睡着了一样。连城回了连家,明早过来换班。
两人吃过晚饭,就在病房外的一间休息室抽烟,“冷钊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三天。”
“那位汪军医真的有办法。”
“汪叔叔原来是军医,他说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隔着电话解释不清楚,所以冷钊亲自跑一趟希望会有好消息。”
“我现在要求就很简单,长安只有保住性命我都可以接受。傻子,呆子什么都还能慢慢教,慢慢治疗可人没了……”
傅寒词苦涩着摇头,“我跟你一样的想法,长安只有活着就好的别的我都不奢望了。”
陆离一眼看过来,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口,“我只是说万一,你也不要介怀。我是说如果长安真的出了事,傅寒词你也不要做傻事。长安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论发生什么他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平安顺遂的度过余生。这只是我的想法,但我知道长安也是这么想的,你就当满足她一个愿望好了。”
“陆离,我从来都没想过没有长安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想象不出我也过不了那样的生活。就像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怎么敢说死亡以后得到的就是解脱?”
“你有过,三年前发生过这样的事。连城带走长安,你并不知道她活着还是死了,你只能茫然的,带着希望得等待。你运气好,等回了长安但如果那时她就出事了你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那时候我爱她不假却没有如今爱的这么刻骨。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陆离,我的想法不会改变,如果长安有什么事我一样不能独活。”
“你还真是顽固不化,怎么跟长安一个样儿。”
“我们是夫妻,当然妇唱夫随了。”
陆离笑出声不住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寒词,寒词。”
傅寒词瞬间弹起,看向陆离,“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长安醒了?”
傅寒词转身跑进屋,长安好像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寒词,我好饿。”
“安儿。”
他几步跨过来,用了所有力把她抱在怀里,“安儿,安儿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
“你晕倒在婚纱店,快两天了。”
“欸,我晕倒了吗,我一点印象都没了。我好饿,寒词。”
“你陪着长安我去给她买吃的。”
“好的。”
“安儿……”
长安笑笑,抱着他,“别这样子,搞得我跟死了一样。我不就是晕倒了吗,看你着急的样子。”
“我好怕,安儿。”
“别怕别怕,老娘命硬着不会有事的。”
她突然推开傅寒词摸着肚子,很紧张,“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健康着。”
“那就好,我就怕孩子出什么事。”
傅寒词坐在床沿抓着她的手,要拿掉孩子的话不知怎么开口,“安儿,不要离开我。”
“我怎么会离开你,十头牛都拉不开我。”
傅寒词愣着,一下子连表情都不知该怎么控制,他心里明白让长安拿掉孩子的反应是什么,可两个只能选一个的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孩子。
“你怎么了。”
她凑上来,咧嘴笑着,“真吓着了,你看我好好的没事。我估计就是给累着了,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你就不要在担心了。”
“爸爸妈妈来南城了。”
“欸,你告诉他们我晕倒的消息了。你也太夸张了,犯得着告诉爸爸妈妈吗,多辛苦他们啊。”
“我们都是关心你。”
“我知道,不过你真的有点小题大做了。你看我这壮实的身体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多睡了两天真犯不着。”
“安儿,你怀孕很辛苦。”
“一点点吧。”
他低头,摩挲着长安的手,“要不,这孩子暂时不要。”
“说什么胡话呢,不理你我生气了啊。”
“别生气,都听你的。”
“寒词,你扶我下床走走呗,我觉得手脚僵硬快残废了一样。”
“好。”
所有的衣服都披在长安身上,紧紧搂着她,在回廊里走来走去散步。
“寒词,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
她轻靠着,小脸全是甜蜜,“我梦见我们结婚那天,我穿着婚纱踩过鲜花瓣儿走向你。你站在高台上,一身黑色西装满目柔情帅得人神共愤。我走向你,你跪在地上给我戴戒指,你说你爱我,爱我一生一世然后就吻了我。”
她嘿嘿的笑,转身搂着他,“寒词,我终于明白你的心情。在千百万的字眼中,找不到任何形容我爱你的形容词。我只要看着你,抱着你就觉得整个世界的幸福都在我手中,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她眼底印着风姿卓越的他,倒映在瞳孔逐渐放大,他压上来用了所有的柔情吻她。
“安儿,你好久都没这么哄我了。”
“以后我会身体力行的。”
“你还真是越会撩拨人了。”
一个转身,她被压在墙壁上,燥热的气息把她包裹,她闭着的眼睁开聚焦在白炽灯上。
孩子,她不会拿掉,傅寒词不能死,要活着。
携手白头是她毕生所愿,如果明天就是她白首的归期,至少要确保她深爱的人不会以为她的离开而生死相随。
“等等……”
她急忙抓着衣摆里的手,小脸绯色弥漫,“我忘了,我现在怀孕。”
“我问了冷钊,前三个月已过注意分寸不碍事。”
“真的?”
傅寒词点头,长安一跃而起跳进他怀里,“快走快走,一会儿我哥回来了。”
傅寒词笑的无奈,抱着她回病房,“别太奔放啊,我怕一会儿收不住。”
“保证含蓄。”
陆离买了宵夜回来,还在路上接到傅寒词的信息,简明扼要。
“晚一个小时回来。”
陆离丢开手机,放缓速度在路边停下,“饿狼,诅咒你****。”
病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却风光无限,暧昧旖旎。
“唉唉唉,说好的含蓄呢。”
“我这不是有点太兴奋了。”
“小东西,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这是闺房情趣,你这没情趣的男人。”
“小东西别嘴巴逞能,不是怀了孕看我怎么收拾你。”
“寒词,孩子叫什么啊。”
“你取吧。”
“农村里都把孩子的名字叫得特别土,说是好生养,不如咱们也取个土一点的名字。男孩子就叫二狗子,女孩子就叫翠花。”
“宝贝,你确定是认真的吗。这名字谁叫得出口。”
“我就叫得出口啊,二狗子你爸叫你回家吃饭了,傅翠花你妈让你回去写作业了。”
说完,自己先乐起来。
“不着急,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可你说让我取的。”
“你先想两个正常的,别随口就来。”
陆离还真就乖乖的晚了一个小时,病房里长安坐在床上拿着平板在挑字,傅寒词在床沿认真的削水果。
闻着香味,她仰头,“哥,怎么才回来我饿死了。”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傅寒词,“半夜不好买,绕了大半圈。”
“谢谢哥。”
他放在柜上,打开食盒递过去,“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我再给孩子选名字。”
“这么早。”
“先想着呗。”
“你妹刚才已经想出两个特别有创意的名字。”
水果削好,此刻她有美食就不吃,随手递给陆离,“呐,吃个苹果。”
他接下坐在沙发里,“取了什么名字,这么有创意。”
“男孩子叫二狗子,女孩子叫翠花。”
刚吃进去的苹果喷出来,陆离也是笑到不行,“别祸祸我侄了,这想名字的事还是从长计议。”
长安翻了个白眼,“不跟你们这群没文化的人计较。”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这样的土名字反倒是他们没文化了。行,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第二天,傅寒词掐着傅锦添他们醒来的时间打电话,得知长安醒来一家人又开心又难过。
沈玉兰熬了人参鸡汤亲自送来,长安的胃口一下就好了,也不怎么吐特别能吃有多少吃多少。沈玉兰看着高兴了,可又觉得惋惜,怀孕四个月好不容易挨过前三个月的艰难如今孩子又不能要。
不过长安能醒来,多少人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
长安住了两天就回去,傅锦添他们也搬来小洋楼照顾长安的饮食起居。
婚礼没剩多久,请柬已经发出去势在必行,可谁都没有勇气跟长安提拿掉孩子的事。
冷钊已经从新西兰回来,虽然还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过有了汪医生的经验之谈总觉得有把握很多。
而冷钊提出的要求是不要浪费时间,立刻带着长安去法国,小产手术可以在那边做但一刻都不要在耽搁。
最重要的问题又抛回给傅寒词,他到底要怎么劝长安才能答应。
千挑万选,傅寒词挑了个所有人都没在的时候,家里就他们俩人的时候。
长安趴在床上,抱着平板在看电影笑得肚子疼,傅寒词躺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处理公事。
“寒词,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饿了?”
“一点点。”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怀孕以后口味多变都不知道爱吃什么了。”
“现在不晚,四点多在想想。”
“恩。”
她又开始咯咯笑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傅寒词纠结半晌这话突然就出来,“婚礼延迟,我们去法国吧。”
她没回头,看的认真,“就算要度蜜月也是结婚以后的事啊。还有一周多就是婚礼,在忍忍。”
“不是度蜜月是办正事,你脑子里的弹壳危及性命,这孩子不能要,你得立刻接受手术否则会要了你的命。”
他酝酿这么久的话,突然脑子一热就全部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