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鉴却是戾声嗤道：“呵，以命换命？就凭你？你未免太高看了石闵，更低估了朕。”
婧弋却道：“皇上若真的不将石闵让在眼中，便不会以一个女子为筹码，不是吗？”
可话音刚落，亦听啪的一声，婧弋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口中亦有淡淡的血腥之气，而那诡异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筹码？你在朕的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朕只要轻动手指，便能将你捏碎，不过你不必担心，朕暂时不会要去你的性命，毕竟朕也想知道，石闵在意一个女人，能在意到何种程度。”
“我以前只道你狠毒了些，却也是有些心思的，却不想也如此蠢。”
“你说什么！”
“我虽不知道刘菻儿与你说了什么，亦不知道你为何会听信，但石闵从未想过成为你的威胁，你该明白，他会辅佐你继位便不会再同你争抢什么，你或许顾忌，但不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除掉石闵之上，更不该亲自逼他与你为敌。”
石鉴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般，道：“未曾威胁到朕？呵，你当真以为朕的蠢笨之人吗？朕知道，他石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反，可是他只要相反，便没有一人能拦住他，一个君王！你觉得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这样的人吗？”
婧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道：“或许，皇上会后悔今日的举动。”
“后悔……”石鉴转过眸看着眼前的人，道：“该后悔的，或许是你，你的皮囊不错，可惜跟错了人，只可惜朕对怀有身孕的女子不感兴趣，否则也想尝尝，石闵看上的女人，滋味究竟是如何……”
偏在此，一内侍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慌乱跪在地上，惊恐道：“皇、皇上……”
因太过慌张，那人话语并不清楚，石鉴有些不耐烦，拂袖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内侍因恐惧浑身颤抖，看了一眼婧弋，亦连忙在石鉴耳畔低语着什么，石鉴原本脸上得意的神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和惧意，他看了一眼婧弋，有些慌乱道：“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皇上，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石鉴面色惨白，语气虽故作镇定，但还是听着出慌乱。“快，招孙伏都、刘铢入殿。”
“诺。”那内侍说完便也退了下去。
石鉴看了一眼婧弋，亦慌乱离开。
暗室再次恢复了平静，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孙伏都、刘铢皆是羯人将士，石鉴此时召见，应该是有急事的。
而看他刚刚看自己的神色，似乎……此事与自己有关，婧弋心下一沉，难道……是永曾……
想着，婧弋神色越发不安了，看了一眼禁锢住自己双手的铁环，这应该是什么机关，转眸四处打量，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琨华殿
石鉴来回踱着步，面上神色难看，一内侍急急进来回禀，道：“皇上，武德王带兵闯入宫城，眼下、眼下已到了东掖门了。”
“不是已经派人去安抚了吗？他怎么敢……”
那内侍亦紧张道：“派去的人已然没了消息，武德王是直接带兵闯入宫城的，没有解释，没有话语，守城的将士皆生惧意，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朕如何知道怎么办！”一切并不是预想的那样，石鉴一时间亦有些无措，怒喝开口，亦是紧张的慌乱踱着步子。“孙伏都、刘铢都埋伏好了吗？”
“已经按照皇上的命令埋伏在凤阳门了。”
“务必截住石闵，不能让他闯进来，还有，传朕的命令，石闵其心不轨，意图造反，不管何人，只要取石闵性命者，朕必当重赏。”
“诺。”那内侍说完，却也行礼，踉跄退了下去。
暗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婧弋看着信步走近的人，眉心微紧，却似乎并不意外。
来人一袭黑衫着体，装束普通，却难掩那精致的容颜，她一步步靠近，原本楚楚可怜的摸样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诡异的阴冷。
她看着那禁锢在墙上的人，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
婧弋冷声一笑，淡淡道：“我其实想意外的，但之前的情形，又怎么可能仅凭石鉴能做到？”
“呵，看来你早便怀疑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装作与我为善的摸样？还偏生故意闯入局中？”
婧弋淡淡摇了摇头，道：“我是怀疑过你的，但是却为了世儿，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却不想你依旧未变，不惜以世儿为饵。”
“相信？呵，司马婧弋，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你当真愿意相信我吗？还是你能真心接受我留在永曾身边？或许，你心中早期盼我能从你们身边消失，若非如此，永曾又为何会这样对我？你，又如何不是自私的人呢？”
婧弋看着眼前的人，沉默片刻，却也道：“的确，在知道你与永曾之前的关系时，我的确心中复杂，也想过离开，但从未有过让你消失的想法，否则，你也不会再邺城出现，至于永曾为何会如此，你难道当真就未想过自己的原因吗？”
“我自然知道原因，若非你的出现，永曾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摸样，若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会这样对我！所以，你必须死！”刘菻儿神色有些狰狞，厉声喝道。
“刘菻儿，之前，我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似，即便知晓你做了太多的错事，但身负血仇，有太多事没有对错，所以，我虽不赞同却也理解，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又几分可怜。”
刘菻儿眸色一紧，道：“你说什么！”
婧弋看着眼前越发陌生的人，语气却极为平静。“你的确背负太多，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欠你，凡事都该依你，你可以报仇，但不该利用真心待你的人，永曾如此，世儿也是如此，而在你选择利用他们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资格怨怪他们的离开。”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决定！”说完，她原本的眸色亦多了一抹阴狠，手不知道碰到了何处，只听一道机杼的声音传来，两根细长的铁链瞬间从墙体飞出，不过瞬间，便也穿透她两边的肩胛。
便是经历过万般疼痛，婧弋亦因这锐利而险些要昏厥过去，她有些费力的想要抬眸，却无果，视线所及却只有扣在肩胛之上，随着呼吸一同发颤的铁锁链。
婧弋手指缓缓收紧，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并未想过，她会如此做。
“我该如何，本如何，用不着你来评价，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你可知石闵为了你做了什么？你也不过是个祸患罢了，所以，你必须死。”
婧弋心下微紧，已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道：“他……他做了什么？”
“呵，到真是鹣鲽情深，不过现在，你该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刘菻儿脸上的笑意却越发诡异，她素手轻抬，擦拭着刚刚见到自己脸上的温热，视线扫了一眼指尖上的殷红，而后打量着四周，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婧弋垂着眸，肩胛处慢慢涌现的殷红侵染铁链，而后滑落，重重滴在地上，晕染成一朵诡异的花般，只道：“永曾……究竟如何了……”
而刘菻儿却如若未闻般，只道：“这里，可是先皇命人特意所建，亦是曾关押石宣的地方，对你所用的这个，曾经亦用在石宣身上过，不过，我还想试试其他的，毕竟当时看着石宣的摸样，着实太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