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弋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却无半丝波澜,她道:“世儿我会救的,也无需你做什么,只希望你以后好生照顾他。”
“我会,我会,我会好后照顾他的。”
婧弋未再说完,看了婧弋一眼,便也走了出去,石闵亦连忙上去搀扶。
刘菻儿看着眼前的一幕,视线扫过眼前的一幕,原本微红的眼眸亦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凌厉,她刚刚的摸样,他方才的在意,还有她如此宽松的打扮,难道……
她不再去多想。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越发收紧……
出了房屋,离了街巷,石闵亦才开口问道:“世儿的病很重吗?”
“嗯,很重。”
“是何病?”她刚刚说过,倾家荡产亦难救治。
婧弋却道:“你可还记得,多年前世儿身中蛊毒一事。”
“自然记得。”忽然想到什么,石闵亦道:“难道……”
婧弋点头,道:“蛊虫,已血为生,那时我虽帮世儿取了蛊毒,可蛊虫在世儿体内待的时间不短,体内血液亦有所影响,故才会浑身青紫,像中毒摸样,却又不是。”
“不过奇怪的是,世儿蛊毒取出的时间不短,往日都未发现有异,为何突然会出现如此之症,还这般严重……”难道……她心中似有什么想法,不过片刻间却也摇了摇头否决了。
石闵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婧弋道:“不过世儿的病的确耽搁不得了,你打算怎么做?”
石闵却浅浅一笑,道:“现在知道问我了?你刚刚不是答应的那么爽快吗?”
婧弋却道:“世儿自然是要救,只是要在何处救?刚刚他们所住的环境你也看到了,你心中作何想?”
“又动恻隐之心了?”
婧弋并不否认,道:“世儿还是个孩子。”
那样的环境,也并不适合世儿的病,而这邺城之中,若是有人知道太妃还活着的消息,必定会再惹是非,世儿亦会极其危险。
石闵视线亦看向远处,道:“我会安排的。”
“嗯。”
石闵将刘菻儿他们安置在的是邺城中的一处民宅中,虽没有太华丽,但也比他们之前居住的环境好上太多,而石闵之所以将她们安置在那里,是那里安静,且不会太惹来旁人视线,毕竟他们的身份不便太过耀目。
婧弋之前本还是在苏亥的陪同下去那里为世儿诊治的,可是之后身子越来越重,便也不让她出府,而是让苏亥将世儿接到将军府中来,而后又再行送回。
婧弋亦有些无奈,可也听他安排。
不过近日,有一事却惊了整个邺城。
石闵英勇善战,屡立战功,因上次剿灭石冲一事,亦被封为都督,总揽内外兵权,可是功高自会震主,朝堂之上虽一片祥和之气,暗下却已波涛汹涌。
晋永和六年十月,已是深秋,阵阵北风寒意十足,四月的孕肚已是藏不住的,婧弋缓缓站起身,却也未让丫鬟搀扶,缓步朝外走着。
绿意凋零,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带起,席卷几番之后却又悄然落下,婧弋淡淡凝望着远方,不知看向的何处。
一丫头见风意没有要停的迹象,亦忙吩咐人取了披风过来,替婧弋盖在身上,却也道:“姑娘,风大了,天冷,我们先回去吧!”
将军府之前并不什么丫头,而照顾婧弋的两名丫头亦是新招入府的,年龄尚有,却也伶俐谨慎。
那丫头说完,亦似有若无的看了看那凸起的腹部,心中亦觉惋惜,她们皆知这孩子是将军的,可眼下的女子,没有名分,甚至连身份都无,旁人不说便也罢了,姑娘自己却也不知道争取。
而将军亦不知道如何想的,明明极为在意姑娘,只要没有公务,便会陪着姑娘,连膳食汤药有时候都是亲自监督,又为何不舍给姑娘一个名分呢?
“秋风虽凉,却也别具一番景象,等等吧!”久久,婧弋清冷的声音还是传来。
婧弋就这样静静站着,身旁的丫头亦是候在原处,于姑娘,他们可不敢怠慢分毫。
却不知何时,他们身后亦多出一抹墨色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浅望天空的女子,视线不曾移开半分。
那丫头亦看到突然走过来的人,正欲行礼,却被石闵阻止,他轻轻摆了摆手,那丫头微楞,看了一眼姑娘,亦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石闵缓步走近,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却也无奈笑笑,只将他身上的披风再往上拉了拉。
婧弋微微回眸,亦看到眼前的人,道:“今日怎的回来的这么早。”
“朝堂无事,便也回来的早些。”石闵淡淡开口,而后亦道:“你站在这里许久了,却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可曾看到什么?”
婧弋却摇了摇头,道:“心境不同,看的东西也不同,比如天空那多云,我刚刚看着像一尊佛像,现在看着,却像一只小羊。”
“可它至始至终皆是一朵云罢了,不管像什么,却也仅仅是像而已,代替不了。”石闵亦道。
婧弋眸色却沉了几分,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道:“我虽只你心中所想,可是却还有几分担忧。”
他曾说过,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唯有推翻。
而他所指,亦是羯赵罢了。
之前邺宫内乱,周边四国皆是乘此攻之,包括东晋和北燕。
眼下的邺城虽看着一片安然,可是周边已是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之象,这样的羯赵,就像一个硬壳果子,时间放的太久,虽表面看着无甚区别,可是里间却已烂的差不多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驱壳,想去触碰,不小心亦会受伤。
石闵微楞,亦知晓她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不过也并不奇怪,眼下朝堂局势复杂,文武自成一派,而那些文臣,却步步紧逼,所针对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婧弋,今日的我已与往日不同,我所求的,其实早已改变。”眼下,朝堂虽乱,可兵权却是掌握在他手中的,这也是石遵为何如此警惕他的原因。
但是他也不敢收回兵权,只因眼下战役四起,自己于他,亦有大用。
即便真的他不计后果的想要动自己,他也丝毫不惧怕。
婧弋微微蹙眉,石闵却负手转身,瞭望远处苍穹,久久亦道:“我之前所求,百姓安泰,战事稍歇,不管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直至……你出现之后,我之前所求者,亦不过是其二罢了。”
“有时候,失去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方明白其他东西都可丢弃,而失而复得,更是心存感念,我早已知足,唯念的,只是护你和孩子安好。”
婧弋心头微颤,不曾想石闵竟会如此之言。
石闵却继续道:“我知晓自己所做之事,即便是因你,亦会更谨慎些,你不用担心。”
婧弋眸色微黯,道:“石遵此人,并非无脑之人。”
石闵却是嘴角轻扬,已带起一抹嗤笑的,道:“我不曾将他放在眼中。”
婧弋看着眼前的人,却也未打算多言了。“嗯。”
石闵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听闻今日世儿来过了?”
婧弋点头,道:“嗯,他自行来的,恢复的也还不错。”
说着,亦从脖颈上扯出一个似项链的东西,下面所坠,却是一道平安符。“你看这个。”
石闵看着,亦道;“这是世儿送你的?”
“嗯,他说是去寺中求的,说是送给弟弟的礼物。”那平安符还是崭新,应该是刚刚才求得。
“弟弟?”石闵却是蹙眉,婧弋却打趣道:“哈哈,是不是若按辈分,我们的孩子亦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管愿不愿意,石闵在名义上都是石虎的养孙,按辈分来算,世儿都是他叔子辈了,而他们孩子……哈哈……不必说……
果然,石闵眉宇越发纠结了,他道:“弟弟便弟弟吧!按年计算亦是不错的。”
“万一是女孩儿怎么办?”
“男孩儿女孩儿皆是一样,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石闵亦揽过眼前的人,柔声道。
“若是男孩儿,你便教他习武练剑,若是女孩儿,我便教她弹琴医术,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