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亦是一惊,面色亦沉了几分。
刘菻儿缓步走近,视线亦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数人,虽是笑着,可眼底中亦浮起过阵阵杀意。
她缓缓回过眸,对着石虎亦敛袂施了一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过来了,不必多礼了。”石虎随意开口。
“谢皇上。”而后亦缓步走至到石虎身旁,视线扫了一眼地上所跪的宿卫,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那几名跪在地上的宿卫面色亦难看了几分,石虎却道:“哦,龙腾宿卫请旨,让斌儿入宫主管宿卫,典掌兵马。”
刘菻儿朱唇浅扬,亦勾起一抹浅笑,即便伪装的再和善,亦难掩饰那嗜血的冷意,她道:“龙腾宿卫,本是负责宫城防卫,燕王文韬武略,接掌宿卫亦是理所应当。”
石虎点了点头,道:“朕亦是这般想的,来人啊!快宣燕王入宫。”
那一旁的内侍并未有所动作,只看了一眼刘菻儿,刘菻儿亦道:“皇上之令,还不赶快去照办!”
“诺,奴才这便去。”说完亦才退了下去。
刘菻儿嘴角笑意未减,举步朝石虎靠近,纤细的手指亦攀上石虎的肩头,替他轻轻拿捏着,道:“皇上圣体刚安,不宜太过操劳。”
石虎亦缓缓闭上眼,似有几分享受,道:“朝堂之事,不可再拖着,太子年幼,亦不能帮朕分担些什么,朕自该操劳些,不过躺的久了,出来走走亦是好的。”
“太子虽然年幼,却孝心可嘉,这些时日更是担心他父皇的身子,整日在臣妾面前念叨着呢!”刘菻儿轻轻替他拿捏中,纤细的手掌之间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根银针,悄无声息的便也落在石虎的一处穴位之上。
石虎却无任何察觉般,认可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世儿这孩子,的确比他那些兄长要乖巧的多。”
久卧病床,即便是位高者亦觉孤寂,所念的,也只有儿孙候在其左右。
而他的几个儿子,似乎除了世儿,也皆不在身边了。
“额~”偏在此,额头一阵刺痛,石虎眉宇轻蹙,手下意识的便也撑在了额前。
刘菻儿见状,亦是忙道:“皇上怎么了?可是头疾又犯了?”
说着,亦抬手却帮他轻柔太阳穴。
石虎闭眼点头,道:“朕这头疼之疾,到无好转之迹啊!”
刘菻儿道:“皇上忧心朝堂之事,自然病情反复,圣体为重,王上还是先回殿歇息一下吧!待燕王入宫,臣妾亦会告知皇上。”
石虎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起驾吧!”
刘菻儿缓缓收回手,亦道:“来人,送王上回寝殿休息。”
“诺。”
不过片刻的时间,石虎在内侍的搀扶之下,亦出了太武殿。
刘菻儿却一句话也未说,纤细的手缓缓抬起,整理着华丽的衣裙,鲜红的指甲与这衣衫相衬,越发耀眼。
她轻敛衣袂,而后便也委身坐于那赤金龙椅之上。
跪在地上的宿卫亦是一惊,一人道:“皇后娘娘,那个位置可不是你可以坐的。”
“不该本宫坐的位置,本宫坐了。”刘菻儿到也不恼,随意扫过地上的人,却也道:“亦如只负责宫防的龙腾宿卫,亦想插足其他事情般,你们说,这算是多管闲事?还是当真活的腻了……”
一字一句的开口,言语中没有一丝语气,却犹如万刀般凌厉。
那也宿卫亦是一愣,可是他们来此,亦未想过活着离开,便也道:“龙腾宿卫负责宫城安危,而眼下最危险的,便是卑职面前之人,娘娘当真以为所作所为无人知晓,还是当真能一手遮天吗?”
“一手遮天本宫到不知晓,不过生杀之权却还是有的,你们既然找死,本宫自会成全。”刘菻儿到也不恼,朱唇浅扬,眸色幽深沉寂的却似毒蛇般,凌厉异常。
“本宫不知你们是受何人之命来此,但若他们觉得仅凭你们便能改变些什么,未免也太过愚蠢!”
她赫然站起身,缓步朝殿外走去,森冷的声音如旧。“本宫见不得血腥,这里,便由你们处理干净吧!”
“诺。”
一旁的内侍亦行礼道。
刘菻儿缓步朝前走着,思绪复杂,刚刚那些龙腾宿卫的请求亦有人回禀她了,若只是宿卫统领便也罢了,却不想这些人竟敢打世儿太子之位的主意,而皇上也真的犹豫了,她又怎会允许。
想着,她脚步微驻,亦对身旁的内侍道:“去宣张豺大人入宫一趟。”
“诺。”
皇后寝殿,刘菻儿华丽身影轻倚在美人靠前浅寐着,不知过了多久,棋儿亦缓步走了进来,在她耳畔低语道:“娘娘,张大人来了。”
“宣。”
“诺。”
隔着珠帘,外间之人亦是恭敬行礼道:“微臣张豺,参见娘娘。”
“张大人不必多礼,看座吧!”刘菻儿的语速并不是很快。
张豺亦未多言什么,委身坐下,道:“不知娘娘换微臣前來有何事?”
“张大人可曾知晓,今日龙腾宿卫大闹太武殿一事。”
张豺微顿,道:“此事是臣疏忽,那些扰了皇上静养,臣亦亲自处理了。”
此事他刚知晓时亦有些意外的,他如何也想不到朝堂上的那些老贼,竟会打起了龙腾宿卫的主意,而这宿卫本也是守卫攻城,他便也未防范的那么厉害,到不想那些人竟真的不怕死。
“那大人可曾知晓,他们在皇上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张豺微微蹙眉,却道:“这……微臣不是太清楚,似乎是因宿卫统领一事。”
刘菻儿却道:“他们向皇上奏请,废了世儿太子之位,立燕王石斌为储君。”
“这……”张豺亦是一愣,似乎亦有些意外,而后恼道:“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大胆,储君之位也是他们有资格能言论的?”
“所以,本宫才会请张大人前来。”
张豺微顿,面色已有些沉,道:“娘娘有何吩咐。”
刘菻儿却未着急答话,素手轻抬,棋儿亦忙恭敬搀扶,刘菻儿步伐极慢,株连轻挑,亦走至到外面。
她看着眼前的人,道:“本宫向来走惯了舒坦的小路,自见不得有什么阻挡的东西,所以还需麻烦张大人,将其移开才是。”
她的话语说的极轻,张豺闻后却是冷汗直冒,慌乱之间,亦忙跪在地上,道:“娘娘,这绊脚石可非寻常石头,臣恐怕……”
娘娘所谓的绊脚石,该是指燕王石斌了,可是谋害皇室,亦是死罪,即便是他亦有些惧意。
刘菻儿却是冷言道:“若真是寻常石头,亦不会有劳张大人动手了。”
“可是若皇上追查下来……”
刘菻儿嘴角却勾起一抹薄凉的冷意,道:“皇上只会知晓,燕王抗旨不尊,不奉孝道,悲怒之下,大病难复,无力回天。”
跪在地上的张豺亦是额头冷汗直冒,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的意思,不知是针对燕王,还有皇上……
“张大人放心,太子他日登基之后,必会感念大人今日所做的一切。”
张豺心中复杂,虽有贪念,却也知晓,若今日之事他不照办的话,亦不会有活路。
这个女子,出事明显已不计后果了。
在加官进爵和丢掉性命之间选择,他必定会选择前者。
想着,便也咬了咬牙,道:“微臣谨遵皇后懿旨。”
“有劳大人了,大人请起吧!”
张豺起来的步伐也有些踉跄,似还未回过神,失神抱拳道:“臣,臣这便回去准备。”
说完,便施了一礼快步退下了。
刘菻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双眸浅眯,宛若一条毒蛇,吐着鲜红的芯。
偏在此,她眸光一凛,沉声喝道:“谁?”
而一旁的屏风之后,一身影缓缓走出,虽只有十一岁的摸样,可身形亦与寻常女子差不多高。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母亲,痛惧交加。
刘菻儿神色亦是微变,而后道:“世儿,你怎会在这里?”
“母后,你刚刚与张大人所言,是何事?”
刘菻儿亦是一顿,冷声道:“本宫的事,不必你管。”
“母后……世儿虽年幼,可并非什么都不懂,母后,求求你不要再这么错下去了。”
可还未说完,脸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痛,世儿侧着脸,身形僵直,而一旁的刘菻儿更是眸色赤红,喝道:“本宫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
世儿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沉默许久,原本的声音亦变的有些无力,道:“可是这些皆不是世儿想要的,时候想要的,只是以前的母亲,而非现在的母后。”
说完,亦转身跑了出去。
“世儿!”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纤细的手指越发收紧,为什么,为什么连他都不理解自己,他是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
一旁的棋儿见状,亦道:“娘娘,太子还年幼,不明白娘娘的苦心,之后便知晓了。”
“滚!”
棋儿微楞,亦不敢多言什么,退了下去。
徒留刘菻儿一人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