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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棋子

他垂眸看向他出,道:“石将军为何要救我?”

此次军粮出事,石闵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可能在此事上动手脚的人又怎会是兵部之人?那些人不惜一切代价至自己于死地,只怕所牵连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石闵或许会想过要查此事,可他虽有皇族称谓,却不过只是王上的养孙罢了,若真正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就算石闵,又能如何呢?

即便石闵真的要查,自己是唯一的活口,也会在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他区区官职,只要有人想杀他,都会如捏死一只蚂蚁般。

如此,现在活下来又有何意义。

“这话我刚刚应该已经回答过了。”

谢言知眸色沉了几分,道:“我知道的事之前都已告知苏将军了,其余的事,并不知晓。”

“我并未打算问你什么。”

“那你……”

“我所要做的,不过是留下你的性命,其余的事应该与我无关。”

谢言知微楞,看着面前的人,她一身劲装,以面纱捂面,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却清冷透彻,到不像是寻常之人。“你是军中医者?”

“我刚刚也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

谢言知也未再多问,只看了眼四周,这几日他虽昏昏沉沉,可也多少有几句听了进去的,他抬手看了看,身上的外伤大体已都结痂恢复,可手中却多少不少干瘪似泡疮状的东西,他道:“我患了什么病。”

“疫症。”婧弋此次却未打算隐瞒。

即便刚从鬼门关走回来,谢言知闻言还是一楞,似有些不敢置信,可片刻间还是释然了不少,苦笑道:“看来,我是命已该绝。”

“不,否则你也不可能醒来。”

谢言知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这才明白她为何会以布遮面了。“你不怕吗?”

疫症二字,世人闻风丧胆,她竟会为自己医治。

“我是医者,而且我说过,你有活下去的必要。”

谢言知苦笑,道:“石将军如此费力,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婧弋眼帘轻垂,声音如旧清冷。“不是他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自己打算如何。”

“我能有选择吗?”

“自然有,生,活着死。”

“何解?”

婧弋道:“你该明白你所知晓的事牵连什么,眼下要杀你的人应该不少,而以你之能,似乎除了被动什么都做不了。”

谢言知嘴角勾起一眸冷意,道:“如你之言,石将军便能护我周全。”

“自然。”婧弋却不否认。

谢言知微楞,似有些意外,可也不过瞬间,便也道:“军粮有失已是死罪,即便石将军真有能力相护,又能如何?”

“真相面前,即便王上气恼,也该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这只是假如。”王上自来心狠,他区区一个押运粮草的官员,还出现这么大的失利,即便杀了又能如何。

“你有其他选择吗?”婧弋道。

谢言知微楞,他的确别无选择,眼下那些人已经知道他还未死,若非苏亥将军及时赶到,他早已命陨,若连石将军都不相护的话,他不会再有活路。

“石将军为何要查此事?”

“事关军粮,自然要查。”

谢言知眸色微沉,却有些戒备的看了婧弋一眼。“你与石将军是何关系?此话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你只需知道,是苏亥将军和悍名军的将士救的你,而你现在,在悍名军军营。”

谢言知不傻,其他不说,但是苏亥将军出手,便已说明了石将军的态度,可事关生死,他不得不谨慎些。

“苏将军已询问过此事,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此事你不必与我说,我说过,我只是医者罢了。”此人聪慧,她知道,此人是不信任自己,便也未多说什么。

婧弋缓缓站起身,端过一旁已经微凉的药,道:“你身上的病症虽有缓解,可并未完全根治,这几日我也会送药来此,你有什么需要也可直言。”

婧弋未再多言,举步出了营帐,沉声道:“来人。”

另外几名将士疾步走了过来,行礼,虽是同级,可他们知晓此人与将军关系非常,便也恭敬不少。

“这两日轮番守在这里,除了我与那位老先生,任何人不得靠近,还有,他若有什么异动,也要第一时间向我回禀。”

那两名将士微楞,相视一望,也只道:“诺。”

婧弋眸光扫过身后的帐篷,未再多言,便也举步离开。

她并未回营,而是朝前走去,此处虽是石闵故意退留的空地,却是重防,她远远的瞧着驻守在远处的将士,举步走近。

眼下病情虽未完全根除,但已控制,婧弋也不再似之前那般退而避之。

她道:“此处现在是由何人防守?”

她了解石闵,即便是攻伐,他也不可能倾巢攻之。

“周成将军。”

“你去通报周成将军,让他得空来此处一趟。”她不知道眼下战情如何,可谢言知醒的消息应该让他们知晓。

那小将看了一眼婧弋,并未推脱或拒绝,道:“我这便去回禀。”

“不必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婧弋抬眸望去,竟是周成。

“周将军。”那些小将恭敬行礼。

他一袭玄衣铠甲,举步走了过来,对着一旁的将士道:“你们先行退下吧!”

“诺。”那些小将并未多言什么,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了远一些的距离后,周成这才走近,看着面前的女子这身装束,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

他回来时便听疫症二字,心中虽气却也担忧,毕竟是在军中,疫症一旦蔓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可不想这女子竟会一人承担下来,虽有担心,但也敬佩。

他恭敬道;“姑娘有事找我。”

婧弋看着周成,道:“该是你有事找我了。”

这里常人不能靠近,而周成突然前来,也不应该是意外。

周成也是无奈,看来什么事是瞒不过眼前的人的,他未多言,只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婧弋,道:“这个,是给你的。”

婧弋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周成浅笑,道:“该是姑娘想知道的。”

婧弋虽有疑惑,可还是接过书信打开,看到上面的文字时亦是一惊,竟是前方战情。

“此役大捷,将军怕你担心,故言明此消息要你知晓。”周成道。

婧弋握着书信的手紧了几分,数日来终于看到关于战情的消息了,可看着书信还是蹙眉道:“此役是慕容儁领兵?”

她们之前虽有猜测此次疫症或与慕容儁有关,可却不想他竟是领兵之人,那慕容恪呢?以慕容恪的能力,此役即便要胜,也不会这么快。

周成点头。“是。”

婧弋垂眸,心中也有些担心,道:“慕容恪从始至终未出现过吗?”

此役惨败,以慕容恪的心性,绝对做不到放任不管,更何况慕容儁还是燕国世子,若有碍,只怕慕容恪也难逃罪责,她并不担心石闵不是慕容恪的对手,只是怕再有什么手段让人措不及防。

周成却摇了摇头,道:“我的职责是驻守这里,前线的事知晓的并不那么清楚。”

婧弋明白,便也未多问,只将书信折好还给他,道:“多谢。”

周成收好信,道:“那姑娘找我何事?”

婧弋这才想起什么,道:“这里,你可能要多安排一些人了。”

周成微微蹙眉。“是出了什么事吗?”

婧弋摇了摇头,眼神随意的打量了四周,声音也压低了些,道:“谢言知醒了。”

“他?”周成微楞,这谢言知他之后也听说了一二,此人便是使苏亥重伤,使疫症传更牵扯军粮一事之人。

婧弋点头,道:“虽还虚弱,但病情大致是稳住了,眼下石闵出征,此人又干系重大,现在不能有意外。”

虽说那些人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大,可谨慎些总是好的。

“我明白了,我会重新安排这里的部署,也会将此事告知将军。”似想到什么,周成道:“你刚刚说,他病情稳了,那疫症……”

婧弋道:“他身上的症状也有所减轻,不过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如此说来,是有药可医了?”

婧弋点头,道:“算是。”

“太好了。”周成欣喜。

婧弋眸色却沉了几分,道:“现在高兴还尚早,此症虽有缓解,但并未根治,我是第一次接触此病,不知其后还会否再出现病症。”

“至少不会再无计可施,这便是好消息,姑娘,多谢你,我会尽快将此事告知将军的。”

“你告知他,慕容儁心高气傲,断不会轻易罢休,慕容恪也不会真的置之不理,让他务必谨慎小心。”

周成却浅笑,道:“此话我会一一告知将军的。”

“多谢。”

“姑娘不必客气。”周成看了一眼四周,道:“姑娘,此人关系重大,若真明面儿上突然改变驻守,必会惹人怀疑,此处原先布防不会动,我会多曾暗哨,不会让旁人接近。”

婧弋点头。“你安排就好。”

“我先告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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