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无奈,只能应声,赶忙退下去。……
梅洛看着林夕,轻声哽咽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林夕淡淡的翘起嘴角,“我倦了也累了,梅洛。”
梅洛无言,若是往日,她肯定会劝说,可是而今,皇上的的确确是变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过来。
梅洛一愣,转身受到惊吓,连忙跪身,“参见皇上!”
林夕身子亦是一僵。
“都退下吧。”那人的声音清亮。
梅洛也只好退下去,凉亭里只剩凌天胤和林夕。
他迈开长腿,走到她身后,语气放缓,“怎么,朕都到你身后,还不要转过来?”
林夕便顺从的转过来,却不看他眼睛。
“凌婴该让太傅管教了。”
“是。”
“咳咳……”凌天胤纤白的手攥成拳头掩在嘴边咳嗽。
可林夕毫无反应,低垂着眉眼,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皱眉,“你消瘦了。”
“是皇上看错了,臣妾今日胖了不少。”
他无言,眉头紧紧锁起,“朕要封你为后。”
如一个石头又敲击在她心上,那本该就是她的位子,可她未曾倾慕过。
他还是不懂。
“臣妾资历短浅,出身贫贱,不懂如何管理后宫,皇上莫要过于抬高臣妾,臣妾担受不起。”
“那你要什么?”他的声音又有几分恼意。
林夕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他有些愤恨的眼睛,“臣妾什么都不要。”
她欲要走,却被他牢牢抓住手臂,“朕看你还是想要出宫去。”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又明知故问。”林夕的眼神淡漠。
她的无动于衷,都是对所有名利的不屑,对皇后之位的不屑,更是对皇帝的情意不屑。
凌天胤唇角勾了勾,一片冷笑,一只手箍住她腰,逼她靠近自己,离得越近,她却越觉得周身发冷。
她眼中的亮光早已经消失了。
“你永远逃不出朕的手掌心,朕说过,你就是死,也是皇室的鬼,你生生世世,都会锁在这皇宫里,所以断了出宫的念想,这只能让你自己有着无谓的希冀。”
她的眼泪终于滑落,她也笑了,“是,臣妾知道了。”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奋力辩白,使劲浑身解数跟他辩个究竟,给他灌输无数的稀奇古怪,甚至大不敬的说辞,即便她再不敬,他也不会真正的恼火。
因为他当她自己真正的发妻,发妻一生只有一个,要白头偕老。
可她如今这样的顺从,却让他真正的勃然大怒,他松开她的身子,不发一言,大步离开御花园,背影都是一片恼火。
至此,皇上久栖居养心殿已数三月有余,未曾踏进后宫半步。
他闲暇时,翻到曾经在王府的时候,他教她写的字,拿出来细细看,仿佛能找到那时的踪迹。
“皇上,外部大臣,准格尔求见!”传话侍卫进来。
凌天胤放下字,应了声,从内殿出来,到外殿议事。
“皇上,倭寇突然大肆进攻新疆边境,来势汹汹,外部兵将远远不能足以抵抗,敌军有备而来,还请皇上派兵前往支援!”
凌天胤冷静思索片刻,看王西一眼,“宣硕亲王,正亲王进宫。”
“臣弟愿领旨前往新疆支援。”凌天傲跪身接旨。
“五弟,你随八弟一起,他虽身强力壮,又能杀敌,可倭寇阴险狡诈,打仗不止靠力气武力,还需你这个军师。”
“臣弟接旨!”凌天景跪身。
两人接完旨意就要退去,凌天胤忽然将凌天景叫住,“叫凡菱进宫吧。”
凌天景回身,立马嘿嘿笑了,“想来是那嫂嫂又折腾我们皇兄了!”
凌天胤皱着眉头,“别废话。”
“好嘞,臣弟也遵旨,不过我家孩子离不开她母亲,那凌肃也要进宫来了,皇兄可不要嫌弃与她们母子闹腾!”
“不嫌不嫌,她也需要热闹热闹,尽管叫他们进宫来便是。”凌天胤挥挥手,让这话多胞弟赶紧退下。
待他们都走尽了,王西偷笑,“皇上既然惦记着娘娘,直接去瞧瞧她,娘娘定然能好起来啊!”
凌天胤想起御花园那天,她那眉眼,想来都是恨得心痒痒。
“住嘴吧你,你懂什么。”
“哎呦皇上,奴才是不想看着您为诸事忧心啊……”
“住嘴!”凌天胤怒目圆睁。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小贵子突然连滚带爬的进来,一进来瞧见皇上,更是直接趴在地上,脸上挂着惨白和泪。
“混账东西,这么不成体统,怎么了!”王西对自己的徒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贵子再开口,结巴的不成样子,“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殁了!”
轰隆一声,连王西都感觉到五雷轰顶。
凌天胤红了双眼,“混账!”
王西也踹了小贵子一脚,“混账东西,贵妃娘娘正值盛年,身体康健,前几日还活蹦乱跳,怎么会殁了呢?”
“真的啊!奴才怎么敢吓唬皇上呢,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啊,贵妃娘娘,真的殁了……”
轰隆一声,倏的,外面真的打起了响雷,凌天胤眼角滑过一滴不让人察觉的泪。
他快速走过养心殿,乾清门,却恍惚在大梦之中,他天生手凉,这下更是冰冷异常,他走在前面,走的那样快,神色让人分辨不清。
以至于当天瞧见他的宫人,个个都吓的下跪,再想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打哆嗦。
那天是梅雨天气,七月十六日,那天人人都觉得他们的天子,好像是着了魔,着了魔的往后宫里冲。
“贵妃呢?林夕呢?!”凌天胤冲进春景殿,大声怒吼,眼眶痛红,满身杀气。
秋韵跪在地上,哭着答,“皇上,娘娘,真的殁了……”
凌天胤却冷笑,“朕不信,你们准是听了她的话,来戏弄朕。”
说着,他迈开僵硬的步子,到寝殿里去。
一排的宫人在床前呜呜的哭,床上笔直的躺着一个人,她素来身上有香气,隔了那么远,他也能闻出床上的人是她。
他酸了鼻子,可仍是不信,冷笑道,“都给朕滚出去,再哭一声,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