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让全屋子静了静。
都看向林夕,她正不知如何作答,林成祸笑道,“莫要公公费心了,这丫头,已经有了心上人。”
高公公绵尖的声音响起来,“谁?”
“……胤王殿下。”林成祸回答的倒是坦然。
可那高公公闻言,已然皱起了眉头,因年老,所有的皱纹共在一起,这个年纪的老人眼神一般都浑浊不堪,可这高公公,却给人仍是锋利睿智。
莫名的,林夕对这眼神起了鸡皮,不是个好人,第六感告诉自己。
尽管他翘起来和蔼可亲,说话也随和坦然,可是就是这个眼神。
因为提到凌天胤变化的眼神,让林夕浑身不舒服了。
“哦,胤王殿下,是优秀的皇子,洒家想了想,两人站在一块儿,该也是般配。”
话一出口,席上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心道这公公好大的口气,敢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评定王爷。
那可是皇子,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之一,一个公公,怎的有这样的气傲?
不过倒是也无人敢言语。
林成祸道,“公公从前也是照看皇子们长大的,可还要登门拜访他们?现如今皇子们可都是长大成人了。”
“哦哦哦,原本洒家还想着要请旨进宫去瞧瞧他们,忘记他们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了。”说罢,高公公笑,皱纹又拧在一起。
眼神,总似有若无的落在林夕身上,她敏感,能够感觉得出,这样的眼神是探究,是不好,是让人,厌恶,甚至恐惧着的。
类似于阴险狡诈的晦涩着的。
于是聪慧些如林夕,觉得高公公,对凌天胤不善。
午间用膳结束,又是一行人陪着高公公在府里转悠。
美其名曰,高公公没有子女,平常该是孤寂清寒的,所以作为老友的林成祸,要带上儿女多陪陪他。
这是真情假意,林夕不知,林夕只知道,林成祸的友人,一般都是要有利益关系的。
若是没有,便不是他的友人,他连自己儿女都可以利用,友人又算何呢?
幸而这高公公逛到一半便说累了,于是众人又将他送回西厢房去休息。
林夕终于得空过来,看哪一众人乌泱泱离去,猛然瞧见林成祸在和随从说些什么,随从的面色显得惊诧古怪,不过很快又回过正常的脸色来。
她长了个心眼,躲在了墙的一边去,仔仔细细瞧着,看看林成祸是要做什么,因为她直觉,觉得是针对这高公公的。
那李随从,现在看起来如常无异,可却是没有随着林成祸回去,四周看了一圈,却显得鬼鬼祟祟了。
林夕瞧着,看得出这随从是有事要干了。
可不尽然是这青天白日,那也太过明目张胆。
李随往厨房的方向去了,林夕不远不近的跟着,倒是也没被发现。
这样下来,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看来高公公喜食甜,李随从往那山药红枣粥里,加了些东西,瞧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面为友,背后却不尽然是了。
不过那是什么药?巴豆一类?还是,致命?
可若是致命,在相府死去,照这高公公的行头架势,那势必也会轰动,便是也不好开拓了。
林成祸是聪明人,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找祸端。
但是……
林夕不能再想下去,那李随从已然出来,那粥由婢女小心翼翼端着往东厢房的方向去,一定便是送给高公公的。
等婢女在从这房间里出来,林夕在窗口戳了小洞,悄然看着,她没想救人,她不是什么大侠,只知道,一定是二人的利益冲突了,不然林成祸不会对这高公公起迫害之心。
只是她好奇的很,到底是什么,于是投了个石子进去,正好投进那碗里。
中午吃饭时,高公公可是要净手三遍漱口三次,上座时,婢女要将那凳子擦得干净锃亮,他才入座,是个极其讲究干净的人。
所以,落了石子的碗,高公公也没有喝,他抬头看了看窗口。
林夕躲到一边去,索性离开了,这样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了,倒是也算是救了高公公一回,算是积德了。
高公公眯着眼睛,望桌上落了石子的甜粥,随身携带一银针,探入碗内,没出一会儿,银针迅速变黑,黑的让人发憷。
林成祸,终究还是对自己起了杀心。
他将粥倒在后园窗外,云淡风轻将碗放回在桌子上,随后和衣上床,安静的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沉不住的丫头终于回来,悄悄推门进来。
见碗里粥已经空空如也,惊,遂大步走向床边,却见床上老头呼吸安然,猛然睁开精亮的双眼,将她一惊,连连退后。
林夕是真的被吓到了,那床上老头起身坐着,眯着眼,再无白天的和蔼,是阴险多疑阴森,却是最真实的在宫里生活大半辈子见识过各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高公公。
“你这小丫头,倒是也好奇心重。”高公公掀了杯子起身来,又抬抬下巴向门前,“去瞧瞧,门外有没有人,回来在与你细说。”
林夕愣愣的,回过神儿来,倒是也冷静,照着老头的吩咐去门口看了看,回来的时候便也诚实道,“没人,公公,您说吧。”
老头冷笑,喉咙里发出里咕噜咕噜意味不明的声音。
“石子是你扔的吧,丫头。”高公公直勾勾盯着林夕。
“……是我,既然公公知道了,那便是肯定没有喝了,至于我为什么扔石子,想必公公也已经明白了。”林夕回视,并不胆怯。
毕竟,自己刚刚救了这老头一命,老头是聪明人,总不至于恩将仇报。
老头笑了,“丫头,你可知,闲着没事莫要救人,救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还会给你自己惹祸上身。”
林夕噎住,随后笑道,“那是我唐突了,看来公公知道有人要对你不轨。”
“我既然敢入京城,便也做好了这准备,不过你今日闯进来,便是你的劫数和我的缘,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害我?我们早年间的确是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