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都瞧过了吗?怎么说的?”皇后发问。
王西弓着身子应,“回娘娘的话,都来过了,说是还不能确定,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
一听这话,林夕的心里还是会痛一痛。
“二哥从小身子骨就好,意志力也强,估计明儿后儿的,就能起来了。”凌天景宽慰。
一声哀叹堵在皇后心间,左思右想,看床榻上可怜的孩子,心软的一塌糊涂。
“皇上……”卡在喉咙里,皇后娘娘端坐着,这会儿急的顾不上擦汗,一向得体的妆容晕了些,瞧着也是真的心绪不宁。
春田帮她擦了擦,她抬眼,望到身旁林夕,握住她手,“别怕孩子,胤儿从小性格刚强,身子骨也硬,这次定能度过去。”
林夕应声,鼻子已经酸涩到无以复加,本想求求皇后娘娘去与皇上求情,可又想来太过自私,内宫不得干政,即使是皇后,也不能让他沾了浑水。
再者……今日之事,没有幕后黑手也不可能……
这幕后黑手嫌疑人,谁最想置堂堂胤王而死地,又是显而易见。
林夕不再说话,手被皇后娘娘握着,心上传来阵阵安心。
等她离去,她蓦地想起一人,倏的往外赶,被凌天景抓了胳膊,“干嘛去?不知道现在二哥最需要你的陪伴?”
她皱眉,看一眼床上的人,“还有一人,是王爷更惦念的。”
“谁?谁还比你林夕重要?”景不解。
转念,“一姑姑,城北孤清寺,不可声张,劳烦,帮我备马。”
景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仍不知道何故,但知林夕办事自有其聊天,遂让王西备马护送。
林夕快马驾乘,飞速在路间驰骋,后面王西跟着,一边哭丧着脸喊,“姑娘,姑娘啊,您慢点啊……别我家主子还没怎么呢,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小命也甭想要了——”
锐利眼神扫过来,冰冷如刀锋。
王西闭了眼睛,用马鞭狠狠抽了马屁股,嘶鸣一声,与她速度并齐。
正是日暮时分,太阳就要落山,孤清寺之所以为孤清寺,便是无人拜访没有香火,全靠宫里的依仗,因而所住之人都不是什么慧根的修道之人,而是京城犯了错的妇人小姐,不能饶恕,只老死荒山。
久而久之,荒凉更甚,是为孤清寺。
林夕吁的一声下了马,往山脚高处阶梯而上的北院俯冲,被刮坏的衣襟随风飘动,汗水黏腻在额头有淡淡的汗渍,神情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颇为沉静有力。
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母亲的人,再大仍是孩子,总需要母亲。
她虽自小没尝过这样的温暖,可心中已然明白。
可没想,迎面出来一人,白衣长衫,头戴帽笠掩面,透明纱子看不清面目,扑面而来的熟悉。
只面对着望了一会儿,林夕移开眼神,继续朝阶梯攀爬,心道是京城哪位权贵小姐过来看望自己戴罪亲人也无知可否,这孤清寺关着的人并不在少数。
急匆进了院门,偌大的庭院里,穿素色衣服带圆帽的妇人皆在打扫庭院,几个坐在槐花树下的石凳上,拨弄槐花叶子。
“姑姑!”林夕快步过去。
石凳上的妇人抬起眼皮,一瞅见来人的面目,倏的笑了,声音欢快,“夕儿!你来找我玩儿了!”
这一声,听到拘镂身子扫地的一年长妇人抬头,望清林夕,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垂头做自己的事情去。
筱姑姑拉着林夕手到自己的房间去,兴致勃勃,脸上纯明没有悲戚,不受世俗沾染,是世外桃源一般里生活的人。
事实也尽然如此。
可现下林夕再于心不忍,也要打破她的宁静了。
“王爷遇刺,现下昏迷不醒,林夕斗胆自作主张,想姑姑,能在这时候陪在王爷身边。”
筱姑姑笑容凝固,一只有些泛黄的手抚住自己的眼角,叹口气,“怪不得这几日右眼皮总是跳呢。”
而后起身,也不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径直去了里间,换了身衣服,一头常年被束缚的长发终于从帽子里杨撒出来,一身粟米颜色衣服,带着淡淡的棕色,神情平淡,只是常年嘴角微勾,现下抿着,凌天胤的薄唇,原是随了母亲。
林夕起身,拿了一旁手帕,双手托着,“林夕自知是罪,不可让姑姑进皇城之事为他人所知,让姑姑受累。”
姑娘的眼眶红红的,是比自己要紧张自己儿子,萧筱的手摸在她头上揉了揉,而自己系上面纱,“傻孩子,有什么受不受累,你若是不来,我怕是不知道我儿子出了事,那狗东西又不当告诉我。”
林夕吸了吸鼻子,搀着筱姑姑下了台阶儿。
可到马儿面前,林夕又犯了难。
不料萧筱自己已然还算敏捷的翻身上马,冲着下面的林夕笑,“上来,咱俩共乘一匹!”
她会骑马,身子骨也结实。
林夕倏的上去,将萧筱用胳膊护住,勒住缰绳,她竟还能咯咯笑出来,?“夕儿,有点个男孩子气的英武。”
而后两人在马上,向前飞驰,王西在后面,瘦猴般的身躯,竟跟不上主子的未婚妻和母亲同乘的马,内心挫败至极,倏的快起来,却不能与之并肩,忽快忽慢。
却觉她们骑得棕红小马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是林夕的骑术好,可来时他使使劲儿也能并齐,可现下,自己的马儿已经快到极限,也跟不上这小宗马儿的速度。
瞳孔倏的放大,从喉间撕扯出字句,“林姑娘!姑姑!停下,拉缰绳!”
可这马儿,应该是疯了!
林夕只图快,不觉有异,些许躁动,以为天气热,马儿也会疲累躁动,听得身后王西的喊叫,勒住僵绳欲要当缓速度,随着一声疑问,却惊诧觉马儿不受控制,惶恐间,方向也不可控,偏离方向,往山坡上迅猛的冲去。
而孤清寺地势起伏险要,官道虽宽,无奈马儿不受控制,眼看着去了不知名不知何处的地方快步前进,林夕凑近筱姑姑耳,“姑姑,得罪,您现在跳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