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和皇后娘娘,是一样的人。”她声音蓦然间变得缥缈。
林夕愣了愣,一样的人……难道,他们都是穿越人?
她当然还不敢贸然出口,再说来此,短短几个时辰,她自己都看不出自己是个现代人,就算她们是,也不会知道自己是。
“我们都爱自由的日子。”筱姑姑温柔的笑,“对吗?”
原是这样,林夕虚惊,没有否认,“所以姑姑现在快乐吗?”看样子,是比宫中那些嫔妃们自由,虽然日子清苦些。
“如果再能出这个宅院,到天南海北,还可更快乐些。”筱姑姑看向远处,眼睛里都是向往,她年纪不大,但是也并不小了,京城里的女子,过了最好的年华后,眼睛里要么是利欲熏心,要么是不择手段的心机,从没有过这养纯粹的,对生活的向往。
“唉,凌霄因这个混球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放过我。”
凌霄因……林夕手抽了抽,她记得没错的话,这是皇上的本名……
“他……”林夕张开嘴。
“他在等着我给他认错。”筱姑姑摊手,“可是不会,永远也不会。”
“姑姑,厌恶皇上?”
“对啊。”筱姑姑起身来,背对着她,声音云淡风轻,“厌恶的很,如果不是他当年非要带我走,现在我该多快活。”
“男人的诺言都不太可信……”林夕有感而发。
筱姑姑转过身,嘴上扬着笑意,摆摆手,一本正经,“不不不,我儿子不同,我儿子不随那个混球,他随我。”
林夕诚实的摇摇头,“看不出,我觉得王爷像极了皇上。”
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还有气扬山河的气势,威统四面的威风凛凛,还有偶尔的心狠手辣,坚定决策,以及,要夺得天下的野心。
筱姑姑噎了噎,“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没跟在我身边长大吗,但是他骨子里还是随我的。”
林夕无言。
“混球立太子了吗?”她又问。
一听混球再和巍巍的皇上联想起来,林夕都有些反差的想笑,九五之尊的皇上,在筱姑姑的嘴里倒是一钱不值。
“没呢,现在京城诡变风云,全然都是夺嫡争斗,皇上什么意思都没露出来,没人能猜透她的心思。”林夕叹口气,拖着腮。
“唉,我儿子肯定和老大夺得最凶,可怜皇后娘娘,看着两个孩子争斗了。”筱姑姑也叹口气。
“是这样的,姑姑也会难受吗?或是,姑姑想王爷争得皇位吗?”林夕倒是猜不透他母亲的心思。
“眼不见心里倒也干净,也想也不想。”她拍了个大蚊子,捏着看了看,勉强说句阿弥陀佛,“要是胤儿做了皇帝,肯定能让我自由,可是如此一来,他自己倒也没有自由了,哦对,他跟我最不像的一点,是他有为人的责任心,我没有,我只想着自在玩乐。”
看来筱姑姑也知道凌天辰的心性。
林夕起身来,随她一起到溪边,捧了一把水,喝了下去,水质甘甜,应是泉水留下来的。
“这是皇上为您修建的吧?”林夕眼睛弯起来。
“嗯。”筱姑姑漫不经心的答,洗了把脸,带着水珠长睫的眼睛看向她,“夕儿。”
“您说?”林夕认真的看她的脸。
“我说的这话很自私也不太好听,我自己也没能做到,可是我想问问你,你对胤儿的真心,可有他对你的一半?”
林夕愣住,筱姑姑确实通透,一双眼睛聪慧敏感,看得出人的大半心性。
“有,还要更多一些,尽管还没有完完全全,姑姑,说实话,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像京城里的小姐们的心里干净,都是一张张白纸,我的心已经被划过很多符号,没法忘记的。”这是林夕来此世界,第一次这样对人坦露心性。
“没人的心能干干净净,我也不喜欢那些京城小姐,笼子里养的金丝雀,日后便是由一双手交到另一双手里,丝毫没有自我可言,又有什么意思。”筱姑姑笑了笑,“不过,‘我不是这里的人’是什么意思?那你是从何而来?”
她是个好奇心强的人。
林夕放低声音,靠近她耳边,像间谍传送密语,“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人,这具躯壳不是我,这具躯壳早已死去……”
说完,林夕看着筱姑姑,她面上一时间怔楞,随后认真的点点头,“怪不得。”
“姑姑信我?”林夕有些不敢相信,虽说她能说这些,自是觉得筱姑姑与众不同,有着常人没有的想法,但没有信心她能相信自己的话。
毕竟,穿越听起来在这个世界听起来,荒谬至极。
“信啊,世上本就有很多无奇不有,不过,你从前是什么样子?可还记得。”
林夕笑,“模糊了,我从前不是个爱照镜子的人。”
“你从前脾性也不是这般吧,更狂放些?”
林夕怔了怔,想来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从前的身份,便笑着点点头,“未来世界与现在截然不同,人人自由。”
筱姑姑露出艳羡的目光,随后叹口气,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笑,“上天要你来此,说不定就是和我儿子缘分的牵引呢。”
林夕摸了摸自己耳朵,有点发烫,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道,“有可能吧,来到这里总要做什么事。”
筱姑姑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林夕的头,“不必多想,要记得,自有其缘由。”
林夕笑,点点头。
筱姑姑的话音刚落呢,远处传来老么么的呼声,“姑姑,时候不早了!”
“知道了!”筱姑姑用大嗓门应着,顺便看向林夕,“该回去了。”
她们原路返回,林夕看着筱姑姑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姑姑要和我单独说话,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她回过头,笑了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何必非得要什么目的?”
林夕也笑,“酷。”又补,“有趣!”
与她们告别,一上午的时间匆匆流逝,林夕与凌天胤坐回马车里,又忍不住掀开帘子,露出头来向筱姑姑摆摆手,心上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