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口谕很快下来,将苏大人之女苏玲珑赐予五皇子。
相府倒是很少人提及这个,毕竟凌天景也不是皇位候选人。
不过等他们大婚之时,林成祸必然也要去的。
林夕和林凡菱都可不去,一个庶女,一个养女,身份地位都够不上请柬。
这样也好,林夕想,看不到心上人与别的女子成婚,凡菱便永远也不知。
今儿个是他们成婚的前一天,林夕坐在庭院里教林凡菱读书写字。
竟是这样的巧合,读诗经,读到贴切的诗句。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古来婚假不自由,女子更像个物品,哪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林夕不忍在教林凡菱读这样爱而不得的诗句,徒增悲伤,愤愤的将书一合,气道,“去他的,我们不看了,出去玩去!”
林凡菱自是应好,抬眼间,竟看见凌天景站在外面。
多日不见,林凡菱胖了些,凌天景却有些消瘦了,她脑子不记事,竟然一瞬间慌了神,直到凌天景对她笑,露出安静可爱的小虎牙,她才飞奔过去,抱住凌天景。
林夕拧起眉头,本想打断,可想起明日却是凌天景和苏玲珑的大婚之日,这是他最后无妻无妾的自由之日,便也不再忍心了。
她和兰香进屋里,她在屋里和兰香学刺绣。
猛然间,若是凌天胤也被赐婚,她该何去何从?
想着走了神儿,尖锐的针刺向指尖的血肉里,她痛得扔掉了绣帕,兰香赶紧拿了布子帮她包手。
林夕不娇气,本想随便吸吸血就得了,可怕兰香担心,便由着缠了一圈。
“小姐想什么呢?”兰香一边扎紧布子,一边问道。
现在兰香脸上时刻带着纱布,只露着空洞的眼镜。
林夕笑着看她,“我在想,以后王爷要是被赐婚,我该如何?”
兰香一怔,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摇摇头。
“若是凌天胤得了皇位,我便拼死一搏也要入宫,扇个耳边风,让他刺死林嫣。”林夕说话直接,从不婉转。
兰香听得淡淡的叹了口气,“小姐,你不要考虑我,先考虑你自己。”
林夕听得鼻子一酸,摸着兰香的脸,“兰香,你是待我受罪,我怎能不把你放在心上?”
兰香还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面啊的惊叫一声。
林夕冲出门去,看见了外面站着的林嫣,林凡菱已经吓得躲到凌天景身后。
自打知道林嫣是坏蛋,林凡菱每次见了她都像见鬼一样怕的惊叫,次次如此,再加上兰香,林嫣已经很少敢来别院了。
今天敢来,一定是得了消息,凌天景来会林凡菱,好让她抓个把柄。
林夕直接走到林嫣面前,冷冷的看着她,“大姐来所为何事?”
兰香也跟着出来了,干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嫣,看得林雅心悸。
林嫣却还是镇静的,“没什么,我来逛逛啊。”
又将视线投向凌天景,“没想到明日就要大婚的五皇子,也有闲心来我们林家呢。”她笑着,讽刺的看一眼林凡菱。
林凡菱听清林嫣的话,看向凌天景,“大婚?”
还是知道了,瞒不过的。
林夕心上一紧,就要抓住林嫣的衣服往一边拖,拖得她尖叫,离得他们院子远了些,林夕才冷哼看着林嫣,“离别院和我们远一点,不然,可以试试看。”
林嫣眼睛瞪得大,现在见识过林夕的力气,她不敢吃这个亏,只能喘着气,鼻尖发出了哼,其他什么也不敢说。
林夕回去,看见林凡菱已经泣不成声,看着凌天景,在反复说着,“我要去,求求你,让我去看看……”
她不敢上前去,凌天辰眉头紧锁着,他在拒绝,“没什么好玩的,不要去了。”
“不要……带我去……”林凡菱对婚嫁,是有模糊的意识的,她经常做梦,梦里年轻美貌的妇人告诉她,凡菱要乖乖的,漂漂亮亮,才能嫁给喜欢的公子,才会有幸福快乐一生。
而面前的人,却好像已经有了要娶的新娘,却不是自己,甚至也不让她去看看。
时候不早了,凌天景该回府了,可是他没法对林凡菱用命令,她扯着他得手,满脸的泪水,看起来像只绵羊,悲伤地绵羊。
还是林夕把林凡菱哄开,看凌天景离去的背影,林夕也有些不是滋味。
林凡菱在抽泣,在委屈的求着,“夕夕,求求你,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
林夕叹口气,帮她擦掉眼泪,“凡菱,若是我告诉你,你去了会更伤心,你还愿意去吗?”顿顿,闭上眼睛,“那或许是你感到最悲伤的事。”
林凡菱怔了怔,“我不怕,我要去。”
她睁开眼睛看她,她的眼睛里被泪水冲刷过后,一片澄澈明净,里面可以清晰看到自己面孔。
“好,我带你去。”
次日。
时辰一到,凌天胤差人在门前等她们。
她们是不便光明正大的参加五皇子的大婚,不知是不是林嫣给林成祸说了什么谗言,林成祸勒令林夕,不许带林凡菱在这天出门。
于是林夕给林凡菱和自己头上各盘了髻,丸子头一般的髻,精巧的木簪子,还有出使回来的使者张默送与的薄纱做圈子,在眉心间点了朱砂,红唇,像两个异域的美女,这样走在街上,真的是很难认出。
何况他们以轻纱掩面。
到凌天景府邸时,街上也由远及近的传来迎亲队伍的喇叭唢呐声,热闹的很,也壮大的很。
林夕趁乱,捂住了林凡菱的耳朵。
她甚至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地发颤。
看凌天景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官儿服,俊朗清明,与红盖头的女子对拜时,林凡菱的眼泪落下来。
没办法,林夕小心捂住了林凡菱的唇,“凡菱乖,记得答应我的话。”
不要惹事,不要哭,看完就走,看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