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十三慌张地拿出随身的帕子，替帝凰羽擦拭嘴角和手心上的血迹。平日里，最多咳嗽和发冷而已，怎么今天这么反常？不该的，不该会吐血才对啊。
擦拭过后，帝凰羽的唇瓣越发显得苍白。而十三拿着帝凰羽的手时，感觉到的又是像之前那样没有温度的冰寒，心下便是一紧。
帝凰羽喘了几口气，笑道，“今儿是月圆之夜，反噬会来得更猛。”她扶着十三的手站起身，转过身，看向神色复杂的楚牧玑，“如你所见，现在的我不过是残破之身。命悬一线不说，武功也动用不得，除了能正常行走外，其他皆比普通人都要差劲。”
“别说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师父。”楚牧玑伸手扶住帝凰羽的另一边，问道，“你的身子怎么会这样？我记得离开玄机山的时候，分明还是好好的。”
“说来话长。”帝凰羽倒是不想解释，反倒是十三替帝凰羽鸣不平，“公子把耀王体内的毒转移到了自己体内，又服用了极致冰莲，现在体内冰火双毒，若是没有解毒之法，恐怕……”
“行了，这种话回去再说。”帝凰羽意有所值地看了眼清理院内的侍卫，示意十三闭嘴。好在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又和那些人相隔有些距离，不然帝凰羽都要担心那些人会听了去。而后，她道，“柳城主暂时留在这里吧，左右他的护卫都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我们下山回府，今儿是月圆之夜，我得想方设法熬过去才是。”
楚牧玑担心帝凰羽的情况，于是匆匆留了一封书信给道广后，便随着帝凰羽两人下了山。然而帝凰羽身体的毒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活跃，以至于帝凰羽连下山的力气都没有了。十三和楚牧玑来回交替地将帝凰羽背下山，而到府后，已经是晚上了，帝凰羽坐在马车中，已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十三本想把帝凰羽背下马车，却被帝凰羽拉住了袖子，“别走正门，从别处进去。我，不想被人看见。”若是让他人知道了她的伤情，那定然又会惹来一群麻烦事。
“好。”十三点头，让楚牧玑赶着马车去了后门。这次他们连后门都没有走，而是直接翻墙进去。到了院子中，十三还避开了自己的同僚，翻窗把帝凰羽送回了屋子里去。
依照帝凰羽的吩咐，十三准备了满满一浴盆的热水，他还不忘一直在炉子上烧着热水，以保证水凉的时候有热水可加。
屋中又点上了火炉，但凡是窗户都被关的严严实实。楚牧玑坐在这房间中，只觉得背后生汗，但瞧着帝凰羽裹着厚衣裳还有些哆嗦的模样，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为了压制火毒，冰毒在帝凰羽的身体里起的是主导作用。气温越是冷，她也越是寒冷，恐怕到了冬天，连门都出不得。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见十三都准备多妥当后，帝凰羽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说道。她整个人身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中，但却是从身体深处渗着冰寒，以至于她的周围都是冷的。空气触碰在她的脸上都会凝结，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都落了一层冰霜。
“你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么？”楚牧玑有些担心。
帝凰羽摇了摇头。楚牧玑叹了口气，站起身，“那我和十三在外面等着，要是有事，记得喊我们。”
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帝凰羽道，“好。”似乎因为浑身开始发僵的原因，她扯动面部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困难。
十三把帝凰羽放到热水里之后，便和楚牧玑一起退了下去。两人一走，帝凰羽便开始运功，强行压制在月圆之夜暴动的火毒。因为月圆之夜属寒，所以这天是火毒最混乱的时候，若是稍有控制不好，变回爆体而亡。帝凰羽可不想要那种浑身渗着血的死相，那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只是想要压制暴乱的火毒又谈何容易？本来运功就会损耗身体，再加上火毒的趁虚而入，恐怕又会造成内伤，又得几天卧病在床了。
烧灼一阵阵从身体深处涌出，紧接着又被一阵阵刺骨的寒冷取代。两者来回交替，实在是场折磨。帝凰羽在这样痛不欲生的感觉当中，只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一样。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阵痛呼。慢慢的，盆中滚烫的热水也冷却了下来，甚至更加得冷了。帝凰羽不得已，喊了十三进来，又添上了几桶热水。
“公子，需不需要我在一旁辅助？”十三本想传给自己一些内力，但却被帝凰羽拒绝了。
“不用了，你出去吧。”帝凰羽深知这样的情况只能自己来控制，若是真的接受了十三书输送来的内力，恐怕自己体内的内力就会失控。到时候，冰火两毒不受控制，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翌日，帝凰羽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了。她回想起昨晚，竟是不知道自己何时昏了过去。但转念一想，当时自己已经是半晕半醒的状态，怕是最后已经没有了意识。
掀开被子，帝凰羽正想爬起身，却被胸口传来的刺痛痛得停住了动作。她抚着胸口，眉尖微蹙，看来昨日还是伤了身体，不知道这回内伤，有需要多久才能好。
“公子醒了？”十三端着一个铜壶进来，本是想把铜壶放在炉子上烧点热水等帝凰羽起来喝的，但他却没想到，帝凰羽竟然醒的这么早。赶忙放下铜壶，十三走过去把帝凰羽扶了起来，拿了个垫子垫在她的腰后，打量一番，问，“公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帝凰羽微微点头，“胸口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受了内伤。”
听闻，十三不禁皱起了眉。又是内伤，若是外伤倒还好说，养上几天就好了。可内伤却是难养得很，上次内伤就养了半个月才好，这回怕也不会少于半个月。默了默，十三问，“可还是上回的药方？”
“嗯，你去抓些药回来吧，记得避开人。”帝凰羽说完，十三点头便准备离开，但帝凰羽又抓住了他的胳膊。十三低头看去，“怎么了？”
“让人查一下昨日的刺客到底是谁派了的，若是四皇子，暂时不动。”帝凰羽有自己的打算，起码的一点，她并不想四皇子死的那么干脆。说起记仇，她帝凰羽也是女人，记仇的本领自然不小，可她就愿意回敬个漂亮的。
“这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公子大可安心。”十三轻声道，而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现在不过卯时，公子大可再睡一会儿，等到了巳时我再喊您起来。”帝凰羽的身子已经吃不消了，十三可不想她对任何事都太忧心。
在帝凰羽点头之后，十三扶着帝凰羽躺下，给帝凰羽盖好被子后，这才出门。楚牧玑坐在门前，见十三出来，他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怎么样了？”
“内伤，需要服药。”对于帝凰羽的这几个徒弟，十三还是和善，一点都不像凤惊澜那边的冷淡。话罢，十三点头道，“我去抓药了，公子这里，就有劳你照看了。”顿了顿，他又提醒道，“若是有什么人要见公子，就说公子昨日爬山劳累，今日不见客。”
“好，我知道，你忙吧。”楚牧玑说道。
其实十三只是不想让凤惊澜来打扰帝凰羽而已，也许帝凰羽不后悔，但这件事在十三看来，就是错在凤惊澜。如果不是他的话，帝凰羽如今根本不会伤的如此之重。
十三去抓药，自然不会去这附近的药房，就连出门都是会刻意地避开府中的耳目。只是他的刻意，还是逃不过一些人故意。自大昨日清风没有在帝凰羽的院子找到药渣就知道可能真的是出了事，而他也被凤惊澜下了令必须查清。所以今日一见到十三，他便尾随着出府了。
只是，两人都是暗卫，一个是摄政王府悉心培养的暗卫，一个是凤惊澜的十二暗卫之一，武功都深不可测，当两人真正较起劲的时候，就要看到底谁技高一筹了。
从出府起，十三就感觉到后边有人跟着，但他刻意地走在人群中，想要甩掉后面的人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人的能力不再自己之下。他眯了眯眸子，瞧见街上的一家药铺，大步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要买什么药？”药铺的掌柜问道。
十三倚在柜台边，拿了锭银子放到了桌面上，“要一些治疗风寒的药。”话罢，他又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这后门在哪里？”
掌柜觉得奇怪，但还是答道，“在后面，从这里出去右拐出门，到院子就能看到了。”
掌柜的给十三抓完了药，递给了十三之后，他便从旁边的门走了出去。守在门口往里瞧的清风见到他离开，立刻追过去，询问掌柜，“刚才那位拿了什么药？”
掌柜只觉得奇怪，今儿的客人怎么一个个这么反常？他奇怪地看了眼清风，却是答道，“只是寻常治疗风寒的药。”
风寒？清风一愣，暗道上当了，可当他追着十三离开的地方而去时，却是发现，早已久已经没了十三的影子。他不禁暗恼，好好的一次机会，愣是让自己给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