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净尘情不自禁地倒退两步,一边摇着头,神情大变,一改往日的从容淡漠。
周剑同样是呆呆地瘫在那里,这一刻猛然醒悟,如今才明白过来,之前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这不是父亲周长龄觉得他配不上司徒净尘,而是因为他们俩个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虽然早已猜到了大概,可是王小银当真从周长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
他原以为,司徒净尘和他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早被师傅养大,惜心培养,却没想到,她的师傅却是她的亲生父亲,二人在一起二十多年,父女不敢相认。
这一刻却终于解开迷团。
那么自己呢?
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是否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小银无从得之,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的那个师傅,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司徒净尘今日受到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比之她战胜了东瀛剑神还要让她震惊,甚至就是刚才王小银在她面前露的那么一手,她都没有这么震撼过。她的右手紧紧握住手中长剑,指头发白,手背上细小的青筋暴露出来,她猛然转身飞奔而去,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周剑几乎同时也疯叫着狂奔而去,状若疯魔,显然是刺激太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追求了多年的心爱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多么可笑的场景,却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所有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感觉自己心都没了,空落落的。
周长龄摇头直叹息,脸上充满了悔恨,早知会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事瞒着这两个孩子。
王小银出言安慰道:“周老,事情已然这样了,再后悔也没有用,我想,净尘和令公子安静下来,也能想明白的。”
“都怨我啊!”
周长龄摇了摇头,苦涩道:“当初若不是我年少风流,也许今天这事也不会发生,我若是不在乎剑儿他娘的感受,把净尘她母亲接到身边,他们兄妹俩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痛苦。男人做错了事,却没有勇气承担,都是我的错啊!”
王小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到自己和姚美丽以及暖月,这两个自己生命当中曾经拥有过的女人,此时却形同陌路。
这到底是谁的错?
自己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对吗?
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不论谁对谁错,分手已是事实,想必,这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了吧!
周长龄眼见他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心里有愧,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慢慢的下了山,很快消失在王小银的视线里。
日出东方,今天是个好天气。
王小银终于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远远之处有一双眼睛正漠然地盯着自己,他转了下身,面对着宋青莲藏身的方向,笑道:“虽然我也觉得自个儿长得挺帅的,可是,老是被一个大美人这样偷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宋青莲惊了一下,她自问自己躲在那里绝对隐蔽,相距在百米开外,这么远的距离,就连刚才的周长龄都没有丝毫察觉,却没想到还是被王小银给发现了。
既然身形败露,宋青莲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来,面对着王小银,两人相距数十米距离,两眼相对。
王小银始终保持着淡定的笑容,这种超然的气质比之从前更加的明显。宋青莲感觉到他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以前在她眼里那种故作高深的神秘笑容,此时在她眼里显得那么的出尘,像是晴朗的天空一朵浮云一样,飘渺不可捉摸。
宋青莲不说话,王小银先开口道:“你还要追我吗?”
他故意把这话说的有点歧意,自然是知道宋青莲会自动无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宋青莲居然回答道:“当然!”
“那就来吧!”
王小银脚下一点,人已飘飞到三米开外,当先一步直奔山下而去。
宋青莲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王小银对于西蜀之地的高人一直都心怀敬畏,四大世家的人,他一向是非常讨厌的,但对于西蜀群山之中隐世不出的高人,他打心眼里尊敬。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嘴巴里说着淡泊名利,实际上却沽名钓誉的假道学。
身后有宋青莲紧追不舍,与之前的狼狈不同,如今王小银心境大不一样,只把这当做是游山玩水的乐趣而已。武道的精进,让他心里对于宋青莲的那点小事,再也没放在心里,倒是成心带着她去领略四周的风景。
宋青莲跟着他整整一天了,越来越心惊,王小银登山涉水如闲庭阔步般的姿态,在她的眼里是如此高深莫测。而且,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每一次在她有点追不上的时候,王小银便停下脚步,一脸轻松的欣赏着名山大川,意态阑珊!
这表情,就像是在赤裸裸地挑逗着她。
翻过了几个山头之后,一座古老的道观出现在眼前的山颠,王小银抬眼望去,视线所及,道观破旧,像是长久无人居住。可细细观察,又发现地面上的青松落叶却打扫得很干净。
王小银驻足不前,回头笑眯眯地看着身后累得有点气喘的宋青莲,道:“要不,我们先去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进去喝杯茶解解渴,然后再继续?
宋青莲刚想放弃追杀他,听闻此言,犹豫了一下,仍是没有作声,只是也没有选择离开,这样子像是默认了王小银的提议。
王小银耸耸肩膀,迈步向道观而去。
宋青莲冷冷地盯着他的后背,慢慢跟上。
走近这座破旧的道观,便能看到大门前挂着的旧匾额。
“清风观!”
王小银细声默念了一句,然后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道长在此清修,晚辈冒昧打忧了!”
山间回荡着他清朗的声音,久久无人回应。
王小银顿时觉得奇怪,这里似乎没有人,可是看着这里虽然破旧,却一尘不染的建筑,分明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道观正面不远处还有一株齐腰粗的大树,树下面有两个树墩子做成的矮登,以及一方小木桌。
桌上还有一个酒葫芦,似是常年拿在手上把玩,油光发亮的,很是平滑。
莫非是主人不在家?
想到这么一个可能,王小银心里有些疑惑,却只能遗憾地对宋青莲道:“高人应该是出去了,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等,如何?”
宋青莲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体办恢复不少,眼看王小银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自己的那笑脸似乎是在嘲笑,她心里窝了一股邪火。
主人不在更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宋青莲招呼都不打一声,抬脚一踏,身形突然暴起,闪电般向王小银攻出三拳两掌,一招化五,其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攻击,其它的都只是动作变幻太快留下的残影。
王小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对她的脾气是摸了个透,早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讲什么江湖规矩。宋青莲脚刚一落地,王小银便扭动身躯,向一边闪了过去,身姿轻盈潇洒。
这一招幻影移形落了个空,宋青莲并不放弃,招招以快取胜,一指一掌只攻王小银要害之处,凌厉无比。
王小银只闪躲不还手,有心试试宋青莲到底有多少底子,绕着大树来回奔行,身后的宋青莲始终连他衣角都挨不着。心里越发焦急。
之前她面对王小银还稳占上风,往往是王小银被她逼的狼狈而逃。
可现在,虽然王小银像是被穷追猛打,可是她知道,这根本就是在调戏她。
果然,宋青莲连攻了一百多招,全被王小银轻描淡写的闪避开,根本没费什么劲,可是她自己却累坏了,终于停下来,一手扶着树,两眼冒火地瞪着王小银,胸口起伏不定。
王小银顺着她清美的脸庞看去,只见美人微张着小嘴,吐气如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微微红润的脸蛋,天然去雕饰,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山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无疑是这片山林里最美的风景。
王小银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道:“怎么?还玩不?”
宋青莲气得脸色发白,这一生也没在别的男人面前丢过脸,可是今天却被人当面调戏,而她却拿对方无可奈何,她的心里生起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她心里悲哀地想道:难道我千里迢迢追着他,根本就是个错误?”
王小银没有继续打击她,只是走到树下,坐在了树墩上,笑道:“要不要过来坐坐?我看你一身白衣服,坐地上也确实脏了点!”
宋青莲冷冷道:“你那也不干净!”
王小银一愣,看了看对面那树墩子,也确实有点脏。他起身过去拿手抹了一下,然后用袖子擦了擦。
宋青莲看着他弯腰低头用袖子擦树墩的动作,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