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四年,公元1561年。由于权大纳言姜逊的到来信甲越一带战云密布。
春日山城中,上杉谦信召集了麾下诸将。
“诸位,现在,是我们一举歼灭武田家的时候了!各位有什么建议?”上杉谦信自然不会把佛堂发生的事情告诉麾下诸将,毕竟,他们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造成恐慌。
“大人,我们不能再正面与他们交锋了!这样下去,我们只会白白耗费兵力,令将士们的血毫无价值的流在这块土地上!”越后赤田城主斋藤朝信说道,“我们可以绕过川中岛一带,领兵直取北条家。待灭了北条后,再从春日山城与小田原城同时出兵,对其进行夹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若我们攻下了小田原城却又无法击败武田信玄,那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与兵力吗?”枥尾城主本庄长庆说道。
“不会!纵然我们依旧没有击败武田,至少,我们的势力已经大增,而且将武田家纳入了我们的包围圈!”斋藤朝信指着地图笑道,“诸位请看,武田信玄之所以能无所顾忌的与我们作战,无非就是背后有北条家帮他抵御了其他势力。但是,如果我们将北条的领地纳入麾下,则可以令武田信玄如坐针毡,势必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届时,我们只要避而不战,则足以让他们自耗军粮。等到武田家士气不振,急于回军之时。我们便以精锐击其暮归,如此,定能全胜!”
“你说什么?上杉现在正在与北条家作战?”武田信玄大惊。
“是的!上杉谦信召集了相模、武藏、常陆、安房、上总、下总、上野、下野、陆奥、出羽十国诸将,直取北条家的小田原城!小人放眼望去,满山遍野尽是上杉家的‘毘(读pi)’字旗!”斥候回答道。
“御馆大人,且不说我们与北条家曾缔结盟约。若是被上杉灭掉北条氏,其势力将一举扩大数倍。尔后,上杉谦信必将挟击破北条之余势,挥军直扑甲斐、信浓!”山本堪助建议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将大军聚集于信越国际之上,如协差一般刺入越后军的心脏、上杉谦信的居城——春日山城!”
“……”武田信玄默默看着地图,半晌才说道,“就按堪助的意思办!这次,我们要把上杉谦信永远留在川中岛!”
就在上杉谦信的部队直逼小田原城的时候,武田信玄亲自坐镇海津城,部署部下将士秣马厉兵,做好随时向越后出击的准备。另一方面,向小田原城派去小队援军,一面又留下少数人马镇守古府,而甲斐的主力大军则尽数集中在北信浓一带。
此时,上杉谦信已经将关东以及奥羽诸将兵力合并一处,共计九万六千人马,将小田原城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武田信玄则打算在小田原城陷落之时便立时进军越后。
而这时原本纷乱的日本,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数不清的密探斥候进入了信越甲一带。群雄对这场“甲斐之虎”与“越后之龙”的龙虎之争,充满了兴趣。
几天后,上杉谦信对小田原城发动了总攻,企图一战功成。可惜,易守难攻的小田原城异常坚固,守城将士舍生忘死,骁勇善战。几番攻城难克,只是损兵折将,加上武田大军蠢蠢欲动,上杉谦信只好放弃了攻下小田原城,引兵退回了越后。
然而,征战数十载的谦信何时又吃过这样的大亏?为了挽回颜面,也是为了将佛祖所示妖魔斩杀,更是为了与宿敌决一死战。回到春日山城的谦信也再次休整兵马,准备与信玄决战。
海津城,武田信玄临时议事厅。
“你们认为,上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会来吗?”武田信玄问道。
“应该不会了吧?”第一次上战场的信玄的嫡子武田义信想了想,“上杉的士兵已经疲乏,再加上遇到了这么大一个败仗,士气低迷,应该不会再来了。”
“肯定会再来的!”山本堪助用他唯一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义信,就像是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令义信不寒而栗。
“少主初次上阵,不了解上杉谦信。此人中途放弃进攻小田原城,为了挽回颜面,必将与我军大战一场!但是,自谦信出兵,到如今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至少要等到今年秋天才会恢复元气。不过,要恢复小田原城攻击战半途而废所导致的名誉损失,对谦信而言却是刻不容缓的。因此,我断定,我军与上杉军的决战,就在今年秋天!”堪助一边说,一边想。也许,这次会战将是自己最后的一战。也许,自己再也不可能踏上甲斐古府的土地了吧?此战的胜负不是人的智慧所能预见的。但是,自天文十二年②跟随武田信玄以来,近二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而这弹指一挥的时间,自己又何曾想过自己的性命?自己所要考虑的,只是让自己的主公在此战中获胜——无论如何,都要获胜!是的,胜利,纵然自己战死,也务必让此战获胜!
“堪助所言甚是!义信,你初次上阵,凡事要多听多问,多向周围的前辈请教,切不可刚愎自用,误人误己!须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信玄点点头。
“父亲所言,孩儿铭记五内!”义信恭敬道。
“高坂昌信!你镇守海津城。密切关注上杉动向!一旦上杉军有异动,立刻通知我们!其余诸将,随我回古府!”武田信玄下令道,“大家养精蓄锐,准备与上杉谦信四战川中岛!”
等到留守海津城的高坂昌信接到谦信出兵的消息,已经是八月十四日了。据斥候报告说,谦信此次出兵一万三千人,已经越过了越后的富仓岭,进入了饭山,大军直逼向川中岛。
海津城背后的山上,烽烟立刻便被点燃。火柱刺破黑暗,冲天而起,火星在夜空下,煞是好看。霎时间,通往古府的群山上,狼烟依次升起,连绵不绝。与此呼应的是两三骑为一组的骑马送信的武士们,从海津城的城门冲出,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