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五年,公元1577年8月16日,信长将自己攻打本愿寺的重要据点天王寺城交给了保护自己穿越了朽木谷,并救了自己一命的松永正弹久秀。
“没想到老人家居然收藏了这么多的名茶具啊!”被松永久秀招待的信长看着这些有名的茶具,心中不由得也一阵震撼——收集如此多的茶具,需要怎么的精神、精力以及金钱啊!
“小的不敢。久秀久居沙场,唯一的兴趣,也只是茶道。这些,也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收集到。”时年六十七岁的松永久秀自豪的笑了笑。
“老人家不愧是天下闻名的茶人啊!就连这只是闻名的古天明平蜘蛛都被你收藏起来了!”信长指着榻榻米上一个酷似平卧的蜘蛛的茶釜笑道,眼中全是羡慕的神色,“关于平蜘蛛,我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久秀身处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国,唯一的慰藉,也就是茶道了。”松永久秀笑道,“只有在泡茶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啊!”
信长走后不久,小姓悄悄递给久秀一封密函。
“哈哈哈哈哈!”松永久秀看完信,不由大笑起来,“马上召集所有家臣!哈哈哈哈哈!信长一定没想到,我这个老人喃喃自语会因为一封密函变成现实!”
天王寺城,议事厅中。松永家重臣们一脸肃穆的看着家当松永久秀,不知道为何久秀要在这半夜时分叫自己来到这里。
“我,决心再次背叛信长!”松永久秀看似无意的说道,“我已经和谦信约好了。我们要一个月内攻下快要完工的安土城!”
“什么?!”家臣们虽然绝对忠心于松永久秀,但听到久秀这样说,还是大吃了一惊,“可是,主公,现在本愿寺与毛利的大军都被信长牵制住了。我们现在谋反,未免也太过有勇无谋了!”
“哈哈哈哈!你们什么话!只要我们放弃这座天王寺城,退守信贵山城,信长便会腹背受敌!在谦信一阵猛攻后,再由我松永正弹久秀来结束信长的生命吧!”松永久秀自豪的拍了拍甲胄,“所以,我们立刻舍弃天王寺城,全军返回信贵山城!”
信长的临时居所,若江城内,身为织田家有数的大将的羽柴秀吉连滚带爬的冲上了天守阁,不等侍从通报便闯进了信长的寝室。
“猴子,怎么了?”对于秀吉的无礼之举,信长并未恼怒,只是漫不经心的吃着自己的泡饭。
“昨晚夜里,松永久秀大人谋反!已经将天王寺城所有兵力撤回了信贵山城!”
“久秀他……”信长放下了手中筷子,仿佛有点吃惊。
“明智日向守光秀昨夜已经进驻空无一人的天王寺城!目前所知,久秀大人背后有毛利和本愿寺已经上杉谦信的影子!”秀吉认真的回答道。
“恐怕……毛利家会趁机从山阳道攻过来!”信长想了想说道,“筑前守!你马上带两万人马前往姬路城准备迎击毛利!今日起,你便是姬路城城主!”
“那谦信那方呢?”秀吉问道。
“叫泷川一益出使相模北条氏政!无论如何说服北条家进攻上野!”信长冷笑一声,重新端起饭碗,头也不抬的说道,“上野是谦虚非常重视的属城!对于比起争夺天下更注重关东管领一职的谦信而言,上野远比他与久秀的约定重要!还有,马上叫信忠率五万兵力猛攻信贵山城!休要让他有一刻的喘息的机会!”
“是!”
“哼!久秀啊,你说的真没错,反叛……是战国武士的本色啊……”信长冷笑着摇了摇头。
半天后,织田信忠的五万大军将信贵山城围了个严严实实,而松永久秀似乎并没有把这五万大军放在眼里。在久秀看来,不管信忠的部队怎么攻击,这座全力固守的信贵山城,至少也可以守上两个月!而谦信为呼应久秀的八万人马先后击溃了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织田家猛将,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久秀所在的信贵山城挺进。如果不出意外,十天之后,谦信的大军便会来到这里。到时,便可看到信长那不知所措。进退失据的脸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
但是,很快的,上野被北条氏政大军围困的消息传来,上杉谦信后院起火,顾不得还在重围中的盟友松永正弹久秀,连夜将大军调回了越后。
在得知谦信援军撤退的消息后,松永军士气顿时大跌。面对这样的情况,信长居然下令全军暂不攻击,反而派出了使者,向久秀伸出了橄榄枝。
“告诉久秀,只要他交出平蜘蛛,我饶他不死!”信长淡淡说道。
“主公!久秀可是蝮蛇啊!他若存在,随时可能再咬您一口啊!”
“哼!”信长鄙视的看了看那进谏的武将,“如果害怕蝮蛇的獠牙,我又如何天下布武?我……是绝对不会杀了这个老人的……”
此时的信长,仿佛看到了两个老人——对面城里那屡次背叛自己的松永久秀,还有自己早已死去的岳父“美浓的蝮蛇”·斋藤道三。慢慢的两个人合成了一个人——道三与久秀,久秀与道三——这两人的遭遇,何其的相似啊!
也许,正因为久秀的身上有道三的影子,所以,信长才舍不得杀了这位老人吧!
“主公!信长派使者来了,他说,只要主公交出平蜘蛛,便可以放过我们!”一个家臣说道。
“把他赶出去!”久秀淡淡说道。
“主公,不过一个茶……”
“叫你把他赶出去!”久秀手中的太刀带着刀鞘狠狠砸在了家臣的头上,“把所有茶具与火药带到天守阁去!我要让信长看看作为武将与茶人的松永正弹少弼久秀的骨气!”
天守阁上,久秀毫不犹豫的将茶碗一个一个的打碎。之后,又细心的将火药全部填进了平蜘蛛中。
“织田右大臣信长,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战国武士·松永正弹少弼久秀的答案!你可要眼都不眨的看清楚了!”
说罢,久秀从侍从手中夺过火把,将整个火把塞进了填满火药的平蜘蛛中!
一阵巨响,将信长从沉思中惊醒。
“主公!松永正弹少弼久秀大人在天守阁自爆了!”一个斥候说道。
“什么!”信长大惊,“你说什么!”
“松永正弹少弼久秀大人在天守阁抱着平蜘蛛自爆了!”
信长颓然后退了两步,没想到,松永久秀居然会如此的决绝。
“松永久秀……”信长呆呆的看着冒着滚滚浓烟的天守阁,喃喃道,“战国武士的本色吗……我信长不得不佩服啊……如果,我也是一位出仕他国的武将,我的选择,必然也与久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