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说:她事先弄好了,专门表演的。广杏说:真缺德!小伙子说:生财之道啊。雪芹喃喃自语:好人不能做了?小伙子说:你们刚来吧?广杏说:你怎么晓得?小伙子说:我也上过当啊。告诉你们,海城不相信眼泪,也不需要同情。雪芹感激地说:多亏你提醒,不然我们还会上当。小伙子说:二位确实令人钦佩。广杏叹道:再好,也没人要。小伙子问:嗯?雪芹说:我们出来找工作,好几天了。小伙子感慨地说:可惜我不是老板,要不然,就凭你们刚才的表现,马上录用。广杏小声说,废话。小伙子还是听见了:抱歉,我只能说些废话。好人有好报,你们会成功的。再见!
小伙子走路的姿势很帅,走了一截又折回来说:忘了给名片了。广杏看了名片,名片写着:南方国际大酒店人力资源部经理苏伊士。
广杏忙说:你能不能介绍我们去你那酒店?小苏说:我试试,你们待会儿联系我。
两个小时后,她俩打通了小苏的手机,并在小苏的帮助下与酒店签了合同。
第二天小苏打来电话,说老总要面试,广杏说:啊?还要面试?都试些什么呢?小苏说:就随便聊聊。你们不要紧张,大方一点。问题不大。
下午两点,她俩按时来到阳光大酒店。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人。她俩观察一番,没发现什么考官,便去前台询问。服务员说:我们没有招人。广杏说:不是你们,是南方国际大酒店。雪芹说:是不是在你们这儿设了考场?服务员说:不会吧?她俩起了疑惑,赶紧出来打小苏电话。
电话一打通,小苏便抑制不住兴奋地说:祝贺祝贺,你们通过啦!
她俩一头雾水:啊,通过了?没见到考官啊。
小苏说:老总见到你们了。你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你们刚才在大厅里走了几个来回对不对?这就是展现仪表仪容啊,老总看到了,很满意!
雪芹和广杏一阵兴奋。这时小苏又说,你们先把五百元报名费交了吧。
啊!五百?广杏叫起来。太贵了吧?我们还没上班,哪来的钱?
小苏不高兴了:你们也不想想,这是六星级酒店,还国际!嫌贵了?实话跟你们讲,这几天来应聘的都挤爆了。你们赶快拿主意,我很忙的。
别急别急。广杏忙不迭地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信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小苏说:那好,你们先找一家工商银行把钱存进去。老总说酒店正缺人,谁先来谁上岗。明天十一号,你们来了,还能拿一个整月的薪水。后来的就只拿半个月了。要抓紧哦!她俩哪敢怠慢,立即去办了。
当晚,在那个脏兮兮的小旅馆里,二人激动得手足无措。广杏头枕着双手,盯着天花板上一块水渍,仿佛那就是未来:我们就要有钱啦!两千五啊,一年三万哪!我的乖乖,太多了吧!哎,雪芹,你有了钱,想做什么?
雪芹说:要做的事多哩!帮我爸看病,供春河念书……
广杏打断了她:老想着旁人,亏不亏啊?讲讲自个儿!
雪芹说:自个儿?哦,在街上租一个门面,做点儿小生意。
广杏侧过身来:我才不想那么远!我先去逛一趟“欢乐谷”,再做一次美容,然后买衣服,到“万象城”去买!还有项链、手镯……广杏的脸渐渐鲜亮起来,像一朵挂了露珠的南瓜花。
早上,广杏、雪梅一番收拾之后,就去联络小苏。可电话响了,无人接听。再打,关机了。他们赶紧找出那名片,却发现“南方国际”竟然没有地址!两人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奔到银行一查,钱已被取走。
出了银行,两人瓜搭着脸,只顾闷头走路。不觉到了广梅的住处。敲门。开门的是吴娜。吴娜还没醒,捂着打哈欠的嘴:这么早?忽见二人一脸沮丧,就问怎么啦!
雪芹无语,两行泪夺眶而出。广杏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吴娜冷笑道:你们昏了头了。哪有什么“南方国际”?我做这一行的,什么酒店不晓得?
广杏问:吴娜姐,你……是做哪一行的?吴娜答非所问:你……还是说你们!晓得吧,这叫“色诱”。那男的,肯定是只鸭。
回到旅社。雪芹进了房间,闩了门,衣裳也不脱,一头栽倒在床上。中午,为了惩罚自己,连饭也没吃。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雪芹喝了一碗粥,硬着头皮又站在了“豆浆王”的老板娘面前。大姐,你行行好,让我在你这儿做吧。我会努力的。我出来几天了,身上只有七元钱了。你要是肯收留我,我一定不怕脏不怕累……我虽然不会讲白话,但我可以学……讲到这里,雪芹既焦急又委屈,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老板娘或许是被感动了,点了点头。
“永泰豆浆王”共两层,一楼是餐厅、储藏室和操作间,二楼住人。男女各占一半,拥挤不堪。那些女孩见了雪芹都木木的。雪芹环顾四周,四张双人床塞得只剩中间一线天,进出都得侧着身子。难怪她们不高兴,是她雪上加霜地再次瓜分了她们原本就小得可怜的空间。她抱歉地说:我……打搅了。我叫雪芹,你们呢?她们就自我介绍,阿莲、阿芳、阿苹。还有阿娟等人正在上班。雪芹是阿莲的上铺。阿莲说:我们以后就叫你阿芹吧。雪芹说: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