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中医世家女儿的丰盈学识与法学硕士的睿智在爱情之火的熔炼下,产生了奇妙的结晶。早在东吴大学读书时,她就常常抽空去同德医学院旁听,还和该院的同学们一起上生理解剖课,并因此对中医的“望闻问切”理论有了更深的感悟。丈夫的这番话又为她继承和发展祖传的医术理出了明晰的思路。新婚燕尔,两人便养了一大群鸽子、兔子、老鼠、鸡、鸭之类,对祖传的秘方,以科学的方式作动物试验。左邻右舍不解其意,纷纷捂着嘴巴笑:“两个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没事干,整天在家养动物玩。”可是忽然有一天,院子里的动物被偷光了。两个人望着空荡荡的仅剩了几根羽毛的院子,傻了眼。真不晓得是何方的窃贼,什么不好偷,偏偏偷这些身上已接种了癌细胞的动物。终于,有人吞吞吐吐地来试探了:“听说,你们天天给动物打抗癌的药?动物体内有药,人吃了也能抗癌治病吧?”
明白了,人家偷的不是鸡鸭,而是药,是可以抗癌治癌的药。事情有点可笑,可他们笑不出来。曹一民沉思道:“容容,癌症太可怕了!我们一定要攻克它,打败它!我的愿望是,有一天当人们听说自己得了癌症时,就像得了一场伤风感冒那样无所畏惧。”
“这也是我的愿望。”她依偎着他,无限的幸福在理想的境界中升华。
如今她带来的这些药,都是经过千辛万苦的试验,在祖传秘方的基础上经过改进、筛选而制成的。它们已通过这次会议的特别检测,而且作为医学成果展示出来了。而事实上,这些药所治愈的各类癌症及疑难杂症病人,在祖国大陆,在台湾,在港澳,在日本、新加坡以至美国、加拿大、澳洲、阿联酋……早已不计其数。宛若活在人间的白衣大士,她只知以慈心朗照苍生,以歧黄妙术挽救生命,并未为自己的成功作过统计。对记者的采访她也十分淡然。她只觉得自己还任重而道远。在当今世界,人们依然谈癌色变,丈夫所说的“得了癌就像得了一场伤风感冒那样无所畏惧”的一天远未到来。
好像自己在一天又一天地谱曲,但最完美的歌声仍没有唱出来。
“顾娟医生,你能否谈谈对治疗脑部神经胶质瘤的体会?”
“啊,胶质瘤?”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看这种病最有劲了,我最喜欢看了!”
看她眼里闪出的奇异的光辉,那种特别的兴奋,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似乎这是一种药到病除的小毛小病。
但是事实上,神经胶质瘤是脑癌中最险恶的一种,其治疗方法,至今国际上尚属空白。目前美国已集一流顶尖的专家集体研究,发明了在短时间内(20分钟)打开血脑屏障,将一种特制的新型药物直接注射到瘤体的新方法。可是接受试验的病人仍一个个相继死去。我国也投入了巨资在研究,至今尚未有结果。可是顾娟治愈的脑部神经胶质瘤病人,已有十几个了。
1990年夏日的一个早晨,在上海航天局工作的林迦南走在镇宁路上,迎面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季元身。他们不仅在高中时是同学,而且一起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老同学邂逅,林迦南自是很高兴,可再一看,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眼前这位又高又胖的老同学居然坐在自行车上,由妻子艰难地推着。他很奇怪,忙问:“你怎么啦?”季元身告诉他,自己身体不好,脑子里长了个东西,走路不稳,准备到华山医院开刀,现在去厂里把工作移交一下。林迦南还想问什么,只见季太太在旁对他使眼色,只好闭口不言了。
这天上班以后,林先生越想越不对头。老同学是航天局所属一家工厂的副总工程师,技术骨干,年龄不过五十出头,即使生病住院也不至于要把工作移交掉呀。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中午休息时,他匆匆赶到季家。门铃按响以后,季太太下楼来了。她一见林迦南眼泪就流出来了。
“林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只好在这里跟你讲。”季太太一面哭一面诉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季说他眼睛看出去一切东西都呈S形,地板也是波浪形的,走路走不稳,头不好朝后仰,一仰就摔倒。去华东医院看眼科,做了脑部CT,结果检查下来说是脑子里长了个鸡蛋大的胶质瘤。医生讲要开刀,并讲开刀还是华山医院技术高,因此给我们转到了华山医院。你知道老季是搞工科的,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医学上的事也不懂。倒是厂里蛮关心满重视的,派了厂医陪我一起到华山医院找了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希望他能给老季开刀。可是他一口拒绝了。我们又找到他家里,苦苦哀求。他叹口气说,不是我不肯开,而是开刀以后,85%的可能是病人当场死亡,还有15%的希望则是成为植物人。因为这个胶质瘤是长在脑浆中间的。”
说到这儿季太太已是泣不成声。林迦南心情沉重地问:“那么,老季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不知道。”季太太抽泣着说,“他还想着到华山医院去开刀呢。可医生讲他的生命只有三个月了,最多不超过六个月。你上去,千万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来。”
林迦南点点头:“季太太,你也不要难过。我给他介绍一位中医。等一会我们说服他去看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