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亲密无间的母子变成现在这种气氛，安宁心疼得发酸，想问他好不好，又怕这个孩子露出恨她的眼神。毕竟五年前她一句话没留，就离开了他。
似乎察觉两人彼此的气氛不对，程宇翔低头看向儿子，轻声道：“你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
男孩点点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然后消失在了安宁的视线之中。站在她旁边的程易樊走过去揽住她的肩，道：“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红着眼眶点头，然后听到程宇翔说：“能让我和安宁单独聊聊吗？”
看向堂弟当貌盎然的神情，程易樊很大度地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一会儿要回公寓收拾东西，别聊太久。”说完微笑着把空间留给他们。
独自相处之后，程宇翔不禁笑道：“易樊还是那么爱你，哦不，应该说，更爱你了。”
女子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眼神，却又蓦地一怔，控制住内心的情绪看向他：“你呢，这些年的好吗？”
“一般一般吧，东东是我的责任，所以为了他我也会振作起来。”沉默几秒钟后，突然郑重其事地道：“安宁，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东东的妈咪，为什么会不是你？”
当从爷爷的律师手中接到那份DNA亲子鉴定时，没人知道他有多绝望，甚至一刻固执的不让自己相信它是真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爷爷不可能临死之前给他一份假的东西。
只是到如今还是不明白，东东怎么会不是安宁的儿子呢？
当年他的第一次就是喝醉的那晚，不是她，会是和谁？后来慢慢想通了，那个女人一定不是她，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和他说分手，然后就彻底消失。
一直答应楚楚保守承诺的安宁咬住嘴唇，眉间闪过犹豫。
她该说吗？
告诉他，她的好姐妹一直偷偷喜欢着自己的男朋友，甚至趁虚而入和他发生了关系？不，楚楚不是个坏女孩，她太爱眼前的男人，才会不顾一切的想把自己给他吧？
“安宁，你到底想隐瞒什么？那个晚上和我……一起的女人到底是谁？”见她犹豫不决的表情，程宇翔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问。因为他真的非常想知道答案！
而且东东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为了东东，告诉我吧。那孩子嘴里不说，但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妈妈的时候，就变得沉默寡言，仿佛对世界的每一样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他，心，很疼。”
泪水滑下眼角，终于扛不住内心的秘密了，她哽咽地问：“你还记得一个叫楚楚的女孩吗？”
楚楚？
望着男子脸上的茫然，她轻叹了口气：“以前经常和我在一起，但身体不太好的那个女孩，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他诚实道：“当时我的眼睛、心里都只有你，所以没注意。”
想起什么，她拿出包里的钱包，掏出一张合照给他看。照片里，两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青春靓丽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左边是安宁，右边是脸色有点苍白的女孩，长相甜美，一双眼睛很漂亮，可惜眼神很忧郁。
印象里，似乎确实出现过这样一双眼睛。
漂亮而忧郁，总是在某处静静地看着他，被发现的时候，就羞涩逃开。
程宇翔的目光紧盯着照片里的女孩，声音突然有些颤抖：“那个晚上，我把她当做你了吗？”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欠了一个人那么多！那她呢？
“楚楚现在在哪儿？”
没有解释什么，她想，让宇翔误以为是自己对不起楚楚，那在天生的楚楚就不会害怕自己在他的印象里变得丑陋而憎恶吧？嘴角荡起释然的笑容，安宁露出温柔地笑容说：“她很伟大，为了坚持生下东东，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
身形猛地晃荡一下，程宇翔深深被触到了。
她又道：“宇翔，楚楚那个晚上是自愿的，她很爱你，”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用生命在爱自己的女孩。而他，都对她做了什么？程宇翔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虽然对楚楚没有印象，更不可能有爱，但想到有一个这样坚强勇敢又深情的女孩子，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去世，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不感到感动。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希望你好好对待东东，那个孩子、很可怜。而我，也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善良，我把他一个人放在了孤儿院那么久，我对不起楚楚。”
说完哽咽地把头扭向一边。
程宇翔苦涩一笑，语气坚定地说：“不，你比我想象的还善良百倍。想来楚楚怀孕的时候，都是你在照顾她吧？而她去世之后，才二十岁的你，又有什么能力抚养东东呢？安宁，谢谢你。”
躲在角落的男孩泣不成声，嘴巴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臂，仿佛都没有察觉到疼痛和红印。当他转身想跑掉时，一个肉嘟嘟的男孩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他为之一愣。
“大哥哥，你为什么哭？来，我把糖果分你吃！”刚从艾可玉手中得到一大把进口糖果的安安，大方地把其中一只手的糖果全部塞到他手中，不顾男孩愣住的脸。
见他只看着糖果不说话，安安眨眨单纯的眸子，突然眼珠子一亮：“你要我帮你剥壳对不对？妈咪以前也会让我帮她，然后再给我一个大大的吻。”
自说自话完，他把另一只手的糖果揣进兜里，然后剥开一块糖果笑嘻嘻地递给他：“哥哥，吃吧，然后亲亲我，说谢谢安安！”
站在两人身后的艾可玉欣慰地笑了，有这么善良可爱的孙子，真是让她疼到心坎里去了。
只见流着泪水的东东无声地看着他，仿佛知道他的身份似的，目光里的神情很复杂。可是看到眼前这张肉嘟嘟充满真诚的脸，他真的拒绝不了。
“哇，哥哥吃了！甜不？其实还有好多味道的，奶奶送给我好多，可是妈咪说吃太多会牙齿痛痛，我不想牙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