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从人事部那女孩漂亮的涂满口红的嘴里吐出的这句话，使烨华一整个晚上没睡觉。想到自己终于进了明辉厂了，尽管做杂工，总比没有工作好些，出来几个月四处奔波的滋味受够了。
明辉厂是香港老板办的一家玩具厂，厂房很大，听一些人说这个厂是一家比较好的厂了。员工就二千余人，厂房连宿舍一起有五幢之多。
烨华进了大门，眼睛四处瞄着，不知自己干些什么好？
“唉，你是不是新来的杂工。”一个戴组长牌的女孩朝烨华走过来问道。
“是的。”
“你来四车间，人事部叫你到我这个组上班。”烨华看了看走过来的女组长，没有哼声，跟着女组长登上三楼四车间。走进车间，一眼望去这个女孩子的世界。车间很宽，四条长长的工作台，如四条死蛇般静躺着，台面上全都是小狗、小猫之类的玩具。世界上的人真奇怪，吃饱饭后便搞这些小玩意，这些买主也太可笑了，别的不好买，为何买这些烂布烂棉花凑成的东西。烨华的目光四处瞧了瞧，一个男工都没有。
“这车间怎么没有男工？”烨华的声音变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你怕了。”组长微笑着看着烨华。
“没怕，就心中有点慌。”怎么搞的，今天口才竟然这么差。一些近处的女工笑了起来。组长笑了笑：“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别多说了，你把那堆成品装起来。”组长指了指那堆在一个女工脚旁的玩具成品对烨华说。
“好的。”烨华低下头，声音很低，似乎在跟自己说话，走到玩具成品前他笨拙地一个一个捡起装进包装箱。
厂房里好闷好热，尽管房顶几台吊扇在拼命地转，还是赶不跑闷热的气流和汗臭味。烨华的衣服好像湿了，粘在背上很不舒服，他抬起头，把整整低了三个多小时的头晃了晃，脖子很痛，脚麻木了，酸酸的好难受，又不敢站起来，他怕第一天就给别人不好的印象。坐在他前面的女工看了看烨华，轻轻说道：“好辛苦吧！”烨华看了一眼这善解人意的女工苦笑着说道：“没有习惯吧，以后会好些。”烨华声音也放得很低，生怕被组长听见。
“别出声，死八婆主管来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传入烨华耳朵，烨华忙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组长，见她举起手把一根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禁声动作。烨华还是一跳，忙说：“我……”
“别吵。”组长轻轻地对大家说。
“谁在说话？”女主管一进车间就大声叫着。
“没有谁在说话。”组长向主管走了。
烨华看组长很难堪，便走到主管面前，不知此时是一股什么力把他拉起的，他把眼镜推了推说道：“是我说。”
“你说？你知道上班时间不准说话的吗？”主管打着官腔，把一张长满暗疮的脸仰得高高的，把不怎么丰满的胸脯挺了又挺，浓浓的香水味道扑进鼻孔，烨华差点吐了出来。
“李主管，是这样的，他刚才跟我请假，说去上厕所，我没同意。”组长看了烨华一眼说道，“要去就快点去。”
烨华忙转身往厕所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