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鸭绿江》2015年第09期
栏目:小说
尚丽洁翻了个身,半梦半醒地问:“几点了?你……还没睡?”
斜倚在沙发上的党安裹紧羽绒棉衣,忧心忡忡:“你听这风!你听!”
气温骤降十度,狂风暴雨,时而夹杂着沙粒雪,酣畅淋漓地肆虐。党安也像在风暴中煎熬。西北风狂怒的吼声拐着弯儿,拔着高儿,从海面推向小岛,扫过县城,向东南奔腾而去。海浪的喧嚣被狂风的吼叫遮掩了,偶尔从狂风呼号的缝隙中愤怒地亮一嗓子,足以使人惊魂。电是当晚六点多钟突然停掉的,一夜漆黑到天亮。没有电,暖气也没,自来水也停了,空调成了摆设,连锁反应,城市功能完全丧失。寒冷、恐怖与黑暗联手,完全笼罩了四面环海的小城。
半夜以后,党安才上床躺下。他忧心如焚地细听着狂怒的风声潮声。这场罕见的超级风暴潮,无疑会导致水位暴涨,完全脱离海岸的束缚,把陆地变成撒野的场所,把建筑物当成施暴的对象。但首当其冲的注定是海面的养殖浮筏!党安最最牵挂的是劳满海家的二十台扇贝筏子!那片筏区可是位于海带沟北口啊!
总算熬到天亮,狂风丝毫未减。党安想给劳满海打电话问问情况,拿起话筒,却没有声音。停电会影响正常通信吗?打开手机,没有信号,只显示可以拨打紧急电话。通信也瘫痪了。
党安决定,到北沙岸村的海带沟去一趟。
今天是周一,原定市档案局新上任的孟局长一行来本县例行检查,但是连电话都不通了,车能通吗?大风警报,客船肯定停航;即使风力减弱,县乡各级也要检查灾情,组织抗灾,市局领导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原定今天下午,县里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年度县直服务型机关建设综合考评表彰大会,不用问,肯定得取消。
党安没有吃早饭,就穿了带风帽的棉衣准备出发。
尚丽洁说:“那么远的路,这么大的风,你怎么去?”
党安道:“当然是走着去了。”
尚丽洁说:“没事找事。你去了,能帮上什么?”
党安固执地说:“别的帮不上,给点安慰给点鼓励也好。”
尚丽洁担忧地说:“天都啥样了,就差下刀子了,脑袋让彪子摸了这个时候出门啊!”
党安说:“我得去看看,好心里有数。”脚已迈到门外,又回头叮嘱,“不要让尚儿去学校!今天不可能上课……”
尚丽洁嘟囔道:“我们那板房,还不知什么样儿呢!”
党安这才想起,妻子与几个下岗的姐妹在市场合租的板房不知会不会有事,就说:“等会儿风小些的话,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