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将离斋的人以外,外界更是对那病人的生死格外关怀,几乎个个都翘首以盼,要是发现哪里不对,立马就能蜂拥而至。
想来,是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将离斋的笑话。
“不清楚。”李掌柜嗑着瓜子,轻轻摇着头,“郡主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这些人只要乖乖配合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
王账房愁眉苦脸的,他好歹是个秀才,本以为找个账房的工作就无忧了,结果这有工作的日子,比他读书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的。
他生怕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商疏浅就过来宣布病人死了,将离斋关门大吉!
这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实在难受,不过他如今除了求求上苍,拜拜菩萨,还真是一点能做的都没有。
“我倒不是不放心郡主的医术,只是你想想,这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结果他那些家属居然就这么消失了?这说得过去嘛!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头皮发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王账房放下手中的瓜子。
说起来,七日过去了,却是没有半点关于病人家属的消息,踪迹难寻,他也去打听过,可就是找不到人,就好像当初跪在门口求救的,不是他们似的。
“诶,李掌柜,你消息最灵通,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小道消息之类的,分享分享?”
李掌柜这回也愁眉苦脸起来,“哪儿那么多小道消息,外面对咱将离斋都是翘首以盼,等着看戏。唉……难啊……”
商疏浅整日把自己关在将离斋里,每天不是面对着那病怏怏的病人,就是和数味中草药作伴。整个将离斋草药味最重的时刻,便是这几日了。几个炉灶轮流熬着各种药,乱七八糟的药香味夹杂在一起,闻着就已经觉得胃里甚是苦涩了。
而将离斋之外,关注的人也真不少。
当时人送来的时候也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病人的家属,妻儿老母都在将离斋门外跪求。病人的情况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正寻思能救活这样的病人的,得是在世华佗了!
因此这件事情几乎是惊动了半个京城,人们茶饱饭足时就会谈论起——这个病人,将离斋究竟是治好了,还是治死了?
这七日,想来将离斋打探消息的太多了,都被李掌柜以无可奉告给打发走了。李掌柜倒是也想说点什么啊,可他是真的无可奉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治的怎么样了。
于是被拒之门外的人多了,这么一寻思,就开始以讹传讹了!
这将离斋救个人怎么连病人的情况都不肯透露半点儿?八成是医术不到家,没有精钢钻偏揽瓷器活,结果把人治死了,如今不敢出来交代了!
素来流言传的比真相更快,不出几日,全京城都知道有这么回事。
从八成如此,到十成肯定,不过眨眼的功夫。
这样一出好戏,商明珠自然没有错过。
她早前就派人去将离斋探过口风,想能问出个一句半句,却不想将离斋的伙计嘴一个比一个紧,她是半句都没能问出来。当然,商明珠是真没想到,不是将离斋伙计的嘴紧,而是真没人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不过这也不妨碍商明珠高兴的了,这流言越是对商疏浅不利,她就越是高兴。
“如何?问出什么没有?”面对回禀的小厮,商明珠的眼里难藏欣喜,只是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淡定的样子来。
那小厮摇了摇头,立即说道,“没有,小的能问的都问过了,是真没人知道那病人现在是死是活。只知道将离斋每日都在熬药,应该还在救治之中。”
商明珠冷哼一声,显然是对这个答复不太满意,“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是治的更好了,还是治的更不好了,总该有个准话吧?”
小厮依旧是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一旁丫鬟察言观色一番,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小姐,奴婢听家里亲戚说过,那人伤的极重,就差咽气了。商疏浅何德何能,能够起死回生不成?恐怕是将人医治不好,又不敢说,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往外说?这要是治好了,能沉得住气不往外说?”
对于这一番说辞,商明珠才算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颇为赞赏的看了眼那婢女。
“有道理。”商明珠一想到商疏浅如今的处境,就觉得心情无比畅快,“你这小妮子倒是聪明伶俐,我有一事要交给你办。若是办得好,赏是少不了的、”
她冲那丫鬟招了招手,继而压低声音道,“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那也不差咱们添这把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那丫鬟的眸子中,微光一闪而过,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
半月又半月,如今已经是病人送来后的一个月整了。
从最早的猜测到确信,再到今日的言之凿凿,这流言传的比金子还真。商疏浅自然不可能对流言半点耳闻都没有,她倒是也听说了,可是对于这个,她满不在乎。
反正人在她手里,究竟怎么样,难不成她自己还不清楚么?
“郡主,这外面传的也太难听了。”王账房忍不住向商疏浅吐槽如今的情况,“都说您将人治死了还不敢承认,再这样下去恐怕……”
“怕什么?”商疏浅不免觉得好笑,她之所以不让人进去那个屋子,其实是情有可原的。
一来是病人的确伤的太严重了,需要静养。
二来是她的医治手段,断然不可能和古人大夫一致,多少有些出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三来,她怕还有什么意外在等着她。
而且,她现在对幕后之人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还没能确定罢了。这样,也是为了引蛇出洞。她就不信对方还能坐得住不成?
“郡主,这都一个月了,病人家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会不会……”王账房还没将自己的忧心说完,忽然被打断——
“不好啦不好啦,郡主!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