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疏浅她年纪小,如今得封郡主,难免气盛一些。妾身因为一些琐事说了她几句,她一时冲动,希望侯爷不要怪罪于她。”柳如烟最是了解商恒的心思,一味的坐实商疏浅的罪名,反倒容易让他反感。
商明珠闻言似乎微微有些着急,连忙说道,“父亲,那个小贱人伤了母亲!她一定是记恨母亲当初要送走宇阙!当时若不是女儿及时进去,只怕……”后面的话转为了哽咽声,滴滴泪水缓缓滑下脸颊,红红的眼睛惹人怜惜。
“胡说什么,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对于这个贱人的称呼,商恒沉了脸训斥道。
不过商疏浅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只觉得懦弱可欺,可忽然有一天却变得惊才绝艳,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只是有些人忽然得到了以前未曾得到的荣耀,确实会迷了眼,他这个女儿会吗?
商恒低头看了看柳如烟的腹部,衣服隆了起来,里头应该是缠着厚厚的纱布,看着伤势的确不轻的样子,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
眼见商恒半信半疑,柳如烟朝商明珠使了个眼色,随即微微合着双目,虚弱道,“侯爷,请恕妾身身体抱恙,此时却是有些精神不济,不如侯爷今日先去看看颜儿?疏浅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商明珠连忙在旁附和道,“父亲,二妹此番也算是劫后余生,想来也十分记挂父亲。”说完朝着柳如烟几不可查的微微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柳如烟的神色的确有些萎靡不振,商恒倒是不疑有他,叹了口气,嘱咐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本想着先去看看商疏浅,出了门却是脚步一转,往商夕颜的院子里去了。
跟在后头的商明珠微微勾笑,眼里闪过恨意,商疏浅,这回你该怎么办呢?
商夕颜这里得了商恒回府的消息,便早早得在自己院子中候着,眼下事情的成败可就全由着她了,她们跟商疏浅周旋这么久,此时便应当可一锤定音了。
虽说心底有些疑虑,可商明珠和柳如烟同时施压,她自是不能反抗。
见了商恒和商明珠过来,商夕颜赶紧叫丫头扶着她起来,看着商恒风尘仆仆得样子,商夕颜一愣,但还是跪在门口道,“求父亲为女儿做主。”
“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身子才刚刚好,不能这么糟蹋。”商明珠看着这样,就立刻上前扶着商夕颜,可商夕颜却固执得不起来。
紧接着道,“如果父亲不替女儿做主,那女儿宁愿不起来。”
盯着跪在地上的商夕颜,商恒的脸色沉沉如水,“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这回女儿九死一生,虽说是三妹妹救我一命,可到底那也是她害的,是她派着丫头给我饮了那一瓶薄荷醉,她是真真的想要我的命。”商夕颜说得楚楚可怜又流畅无比,因着这些时日这些话,她练习了不下百次,说的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商恒面色更为阴郁,他才回来,便听到了这样的各色消息,却还是压抑着怒气问道,“此话可当真?”
在商恒的低气压下,商夕颜微微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商明珠,这才转回了目光答道,“确实如此。”
商恒闻言默默站立了片刻,转身出门朝着自己的书房而去,一夜灯火未歇,谁都不敢进去,大家都明白侯爷在做决断。
或许,这一夜之后,世国侯府就又会回到从前了,商疏浅不过是商明珠荣光路上的一块石头,至于是不是绊脚石,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商明珠母女已经将这颗石头给搬掉了。
……
早上的时候,书房门开了,商恒沉着脸走了出来,吩咐人带话给商明珠。
只有四个字——家法伺候。
不过危及主母,伤害姐妹这个罪名叠加起来可真的不少,虽说不像是刑罚的板子,只是普通的杖刑,但是也够受的。
商疏浅安静的在地牢里面,看着透进来的月光逐渐暗淡,转为太阳的暖色照进来,才觉得身子微微有了些暖意。
不过得知商恒回来了却并没有前来询问,商疏浅的心已然沉了下去,怕是商恒回来也不是为了救她,或者是不能救她。
而之前给她看病的大夫,已经给贺楼昀送过去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放开小姐!你们放开!”商疏浅被扯出来的时候,柳汀将嗓子都喊哑了,却也仍抵不住这些人得了侯爷的命。
在这府中,侯爷就是天。
一脚踹开柳汀,几个奴才拼命扯着商疏浅要带出去,恶狠狠道,“放开?侯爷的命令谁敢违抗,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否则小心惹祸上身!”
若是商疏浅最终被定了罪,作为商疏浅贴身奴婢的柳汀自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然而商疏浅见此却忽的冷了眉目,银针从袖中拈至指尖,稳稳的扎在了抓着她手腕的一个奴才身上,冷声说道,“都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被扎的奴才浑身一僵,却是无法动弹,只一双眼睛溜溜转着道,“你做了什么?你快给我治好!”
“闭嘴。”商疏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信不信我扎哑你,届时没人能救得了你。”说着商疏浅冷冷扫过眼前这几个身强力壮的奴才,眉目冷然,气势卓绝。
其他几个奴才闻言愣了愣,瞧见这人的处境之后,下意识的都松了手。这位三小姐的医术他们都是清楚的,万一真一个不高兴将他们都给扎了,那可如何是好?
可侯爷的命令也不能不听,大家一时都犯了难,其中看着稍微文雅一些的上前说道,“三小姐,你也别为难小的们了,小的都是听命行事。”
“可以,但柳汀,你们要照顾好。”商疏浅微微颔首,并不为难这些只是听命的下人,却是说道,“我自己会走,你们告诉地方就行。”
“这……”几个奴才面面相觑,可看着商疏浅手里泛着光芒的银针,到底是点了点头,却不敢真的让商疏浅自己走,便两个在前,两个在后,领着商疏浅往祠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