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昀虽则看着瘦弱,可触碰上去便能感到满满的都是力量,活似一只静静蛰伏的野豹,一旦认准目标便飞扑上去,一击得手。
“贺楼昀……”深呼吸了几口气,商疏浅才勉强将贺楼昀赶出了脑子,缓缓合眸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商疏浅便起身去了商明珠的屋里,带着最新调制好的药膏。
谁知却看见商夕颜在外头的院子里站着,像是被罚站的模样。眉心微微拧起,商疏浅问道,“二姐这是怎么了?”
“哼!”商夕颜面色难看,偏过头去并不回答,“不用你管。”
她说干脆利落,语气也恼怒的很,神色中却似乎有几分轻松,似乎并不觉得站在此处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见此,商疏浅摇了摇头,也不欲多问,只转身往屋子里去,谁知却在一个拐角听见了女子的哀呼声,走过去一瞧,却是沐凝月被几个婆子压在板凳上打板子。
“小姐,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的确营救不力,可奴婢也没想到这火会伤着小姐!”沐凝月大声呼号着,疼的汗如雨下。
看沐凝月面色苍白的样子,似乎已经打了好几下了,只是……商疏浅凝神思考片刻,终究是转身离开。这里头说不定就有什么陷阱,谨慎起见,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挣扎间,沐凝月看见了商疏浅远远离去的身影,一双眸子里的光越发阴沉狠毒。
为什么无论是商疏浅还是商明珠,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她却只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被鞭打?
如果当时商明珠真的丧命在火海里就好了……
许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沐凝月回过了神,却是心如死灰,不再高呼饶命,只一声不吭的硬扛着。
……
待得进了屋里,商疏浅一边查看着而商明珠的伤势,一边问道,“长姐今日觉得如何?”
“除了有些痛,其他都好。”商明珠点点头,眉心微微拧着。等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二姐还在外边站着?”
来了。商疏浅心下了然,裹紧手里的纱布,抬头却是疑惑问道,“二姐是做了什么,要站在外头?莫不是喜欢上长姐这院里的风光了?”说到最后,商疏浅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打趣的问道。
眸光微微一闪,商明珠倒是真的有些探不清楚商疏浅的深浅了,只摇了摇头道,“还不是因为你二姐一大早就跑过来说你的坏话,我这才让她在外头站着好好想想。我此次受伤,你如此尽心尽力,必能保证我痊愈,怎能由得她在这里乱嚼舌根。”
商明珠说的大义凛然,一派将商疏浅当贴心人的模样。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桌案上的香炉缓缓燃着烟火,屋子里弥漫着微醺的香味,商疏浅轻轻嗅了嗅鼻子,道,“长姐,我建议你这几日屋里不要熏香,多通风为好,切不可紧闭房门。至于长姐的病,我会和大夫一起商酌用药。只要长姐谨遵医嘱,相信定没问题。”
眼看着商明珠的脸色一僵,商疏浅微微一笑,“长姐放心,二姐应当也只是忧心长姐,昨夜才会来我房里问话,不碍事的。”
“妹妹倒是宽宏大量。”商明珠缓缓说道,端着长姐的架子,却是暗自警惕,再也不敢小看了商疏浅。
闲聊了几句之后,门外忽的有个丫鬟匆匆进来,却在看见商疏浅的时候微微一愣,顿了顿,还是看着商明珠摆摆手示意无事,才禀报道,“大小姐,她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商明珠轻飘飘道,语气却有些狠意,“泼醒她,继续打,不会救主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丫鬟瑟缩着身子答应了一声,却忽的被商疏浅叫住了,“慢着。长姐,她犯了什么错,竟惹得长姐如此动怒?”
瞥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的商疏浅,商明珠确认了沐凝月和商疏浅两人的确未曾合谋,倒是放心了一些,道,“还不是这个贱婢耽搁了救火,这才让我被困在屋子里,被火烧着了。”
她不过是想演个戏来挽回一下在太子和皇后面前的好感,谁知竟当真将自己给伤着了。
每每思及此处,商明珠的心底就腾起一缕怒火,声音里带着怒意问道,“怎么,妹妹觉得我的处置有失妥当?”
作为世国侯府最受宠的小姐,商明珠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尽管如今商疏浅的郡主身份已然铁板钉钉,她依旧没有放低自己姿态的意向。
商疏浅微微一笑,却是站了起来,淡淡道,“皇后娘娘喜欢的一向是温柔大方的人,长姐如此,妹妹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只是不知若是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后面的话商疏浅没再说下去,可商明珠的面色随即一变,显然是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
顿了顿,接着道,“不如妹妹先去替她瞧瞧?”
一介郡主之尊,要去给一个丫鬟看病?商明珠本身就是在诘难,说这番话也不过是想告诫商疏浅明白她在世国侯府的地位,却没想到商疏浅竟一口答应下来。
“那长姐继续休息,妹妹先去看看。”说着便起身离开,商疏浅在丫鬟的带领下一路行到了沐凝月被安置的柴房里,仔细翻看了一番,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疼晕了过去。”
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拈了一片人参出来塞到沐凝月嘴里,商疏浅吩咐道,“你去请个大夫来,开药方我不是很在行。”
“是。”丫鬟点头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可商疏浅看着,这丫鬟去的方向却是商明珠的闺阁。暗暗摇了摇头,商疏浅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出声问道,“还不肯说话?我知道你没晕过去。”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沐凝月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声音里依旧透着虚弱。她紧紧盯着商疏浅的背影,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