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在县城一棵槐树下的口袋,是我去敛尸骨的必备之物,因为时间紧,我也只能将其封埋三天,其实对于捡尸的人来说,这样一个口袋至关重要。甚至像巫不言那样的人,他的捡尸口袋由于常年阴气堆积,紧紧那个口袋就有种种妙用。
我在县城里又住了两天,待第三天的夜间,我将那个捡尸口袋起了出来,这时候拿出来的口袋,在常人眼里也许只是沾染了许多泥土,可是在我眼里,这个口袋却带上了一层隐隐的雾气,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当晚,在我起了口袋以后便去县城汽车站坐了去镇里的车,上次我回镇子因为没钱,连直达的汽车都没有坐得起,想到这,我也不由的感慨世事无常。
到达镇子,我看到镇子依然还有上好多当时救援队来时留下的横幅等物品,不由得我又想起了那场灾难,我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是六指救了我?想到六指的骨骸,我看了看我的装尸袋,但是村民的骨骸我并不想动,如果当时报道说的是真的,全村被埋,那么埋在土里,故乡为安,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到镇子已经是下午了,我决定在镇子上停留一会,天一黑就去捡骨。
我在镇子上打听到,那场地震造成的堰塞湖已经被排光了,但附近还是处于一个封锁状态,好像要做什么地质灾害评估,暂时不允许人靠近。被人为的封锁自然难不倒我,而且听到堰塞湖被排空,这对我捡骨的难度又轻松不少。毕竟我知道,我们村子就在那堰塞湖下方。
天开始有些擦黑,我就开始往灾区方向走去,我没有雇佣任何交通工具,毕竟我所要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者,从镇子走去村里,我也早都轻车熟路了。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一股悲伤不免隐隐的开始涌了上来,这熟悉的小路原本通向我熟悉的故乡,但现在,小路因地震原因搞得有些破破烂烂,而它通往的地方更是一片废墟。
走了许久,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也隐约看到了那片灾区,而在进去的路上也的的确确有护栏阻隔,而且有人看守。我kao近护栏阻隔的地方,躲在了一棵树后观察着,这阻隔的位置距离当初万寿村的位置还有不短的距离。
我心中嘀咕,还好他们知道躲远一点,要是靠近当初的万寿村,那里枉死了这么多人,又是深山,估计到时候这些人非要被带走几个。
我眺望了一眼远处,便提气,一个助跑,脚尖轻点越过了路上的栏杆,我并没有弄出什么响动,自然,也就没有被那驻守的人发现。驻守的人也是闲散,不过也是,这片灾区人都死光了,又有谁会没事往那灾区去呢?
路,在我又走了几里之后终于断绝了,山上滚落的泥土树木将道路完全截断,根本没办法继续通行,只有旁边延伸进树林有几条临时的小道通往当初的万寿村。想必这几条路应该也是当时救援队们拓出来的。
我顺着小路走进林子里,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如果将一天划分阴阳的话,现在阴气已经开始越发的旺盛了,我已经可以在四周看到一阵暗灰色的气息流动,就算正常人这时候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发寒的阴冷。
我走在林子里,突然,我脚步一顿,因为我隐约听见,前面林子里有了一阵阵嬉闹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阴测测的,极为刺耳。我心中也明白那是什么,我再次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准备。
我衣服里已经用符咒遮蔽了自己的生气,也就是说,现在,在那些“人”的眼里我和它们一样。这也是为何当初巫不言可以自闯月亮城而毫发无损,但我入月亮城却被瞬间识破的原因。有道是人有人路,鬼有鬼途正是这个道理。并且那幅我一直没有研究明白的画像也被我塞在了衣服的夹层口袋里。
检查了一遍一切收拾妥当,我沉下心来继续朝前走去,果然,在我走了没几步后,我看到了那个声音出现的真正来源,是两个小孩,看样子并不是当初我们万寿村的人,应该是邻村的孩子,他们在一边的灌木草堆里不断的打闹,并时不时的发出阵阵阴测测的呼喊。
看到它们,我心中默念千万不要纠缠,想要迅速走过去,也许在它们彼此看来或者说正常被迷了眼的人看来,这两个孩子形象上并没有问题,可是在我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封了自身的生气,自然很容易走到另一方世界里,看到许多看不到的东西,这有些类似那些被鬼迷住的人,这些人往往也能见到鬼,甚至看到周围空间出现另一番模样,但区别却是,我主动走进来,鬼魂不知道,而他们却是被鬼魂强拉进另一个世界的。
我看着那两个打闹的小孩,两个小孩看样子都是五六岁左右,其中一个是男孩,但另一个却实在分不清性别。因为在我眼里,那个男孩脖颈已经扭断,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朝旁边聋拉着,脚也断了一只,所以走起来一瘸一拐的,那断了的头也随着起伏晃来晃去。另一个小孩则更加可怖,他的脸已经完全被砸的塌陷了进去,看不清五官,半个身子也好像已经被砸烂了骨头,瘫软着。
虽然我知道会是如此一番景象,但是真正看到我还是不免内心一阵恶寒,这时我想到了巫不言,当初进月亮城,我看到的自然是迷了眼以后看到的灯红酒绿,红粉皮囊,但巫不言眼里分明全是骨骸啊。
牛,能做到巫不言那种真的看骨骸还能看出美丑,调笑玩乐的却是牛。
我不愿意再看这两个孩子,埋头继续朝前走去,但没走出多远,我突然感觉双腿一坠,我低头一看,暗道一声不好。
有句话说道小鬼难缠,看来的确的这样,因为你不知道这些小鬼究竟要做什么。刚刚一直在避着他们走,但现在看来还是少不得几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