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打破这个重复梦境的关键。”苏步一睁眼就看着这间病房，不能去盘山路上，在那里完全就是一个死局，那打破梦境的关键就一定在这间医院里。
“难道是那滩黑色的液体？对的，一定是它，每次遇见它，我就会开始重复昏迷的过程。”苏步扫了一眼，旁边护士正在用的剪刀，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把车祸的伤患送进医院，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小步，小步，你倒是说话啊。”为了能顺利留在医院，苏步依然装作撞击之后，神志不太清醒。
“让让，快让让”
就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苏步从床上跳了起来，抄起旁边的剪刀，冲了出去。
那具烧焦的躯体正经过他的面前，他一剪刀捅了下去，甚至直接刺在了那滩黑色液体上，但是梦境没有变化。
“小步，你在干什么？”叶轻的脸都被下白了
“这位患者，请把剪刀还回来。”护士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去夺苏步的剪刀。
“让开，不可能没效果的。”苏步已经有些癫狂，他一抖臂膀，一回手，剪刀正插在那名护士的喉咙上。那名护士捂着喉咙，呜咽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血水顺着脖颈流了下来，然后瘫倒在地上。
“杀人啦，杀人啦“惊叫声一起，医院乱作了一团，但苏步明显察觉到了梦境的变化。因为有一些人在护士死的一瞬间变成了没有表情的纸片人，而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更是直接消失了。
“是了，这些人都是这梦境的造物，只要把这些人都杀掉，这个梦境就无法维持了。”苏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个激灵，都杀掉么？罢了，只是个梦而已，又不是真杀。
苏步一个跃身，抽出了护士喉咙上的剪刀，然后撵上一个人从后面又来了一下。“对不起，为了我，你去死吧”
苏步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给每个被他杀死的人道歉，紧接着他有手起刀落，杀掉了三个人。这时医院大楼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地震？”一块巨石落下，苏步再次陷入了黑暗。
“小步，小步，你醒了啊。”
这一次的苏步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直接跳起身，拿起剪刀，在父母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先将病房里的患者和护士清理了一遍，然后冲到走廊上，逢人便杀。这一次，在有限的时间内，他杀掉了十五个人，然后梦境再次回到最初。
苏步越来越熟练，又十次过后，他已经能在短时间内干掉五十人，他杀人的手法变得十分高效而且有着自己独有的韵律，但他依旧没有摆脱梦境。
他已经不再道歉：“你们为什么不过来排好队，一个个的送死。对，你们都是可恶的幻觉，你们都该死。”
“不可能，这样根本没有头，医院里少说有好几百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杀掉。”苏步选择的方向毫无疑问没有错，因为已经能看见效果了，杀的人越多，梦境正变得越不真实，如果杀掉所有人，梦境真的有可能直接破掉。但现在是方法的问题，哪怕苏步越来越熟练，这依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孙医生，不好意思，又到你了。”苏步想不出方法，只能继续杀下去。又五次过后，当他一刀划过孙立鹏的喉咙时，他发现周围有十个人消失了，十个他在脑海里不太有印象的人最先消失了。
“所以这个梦境是我越熟悉的人，会模仿得越逼真。而他们的死亡，会直接导致那些我不太熟悉或是没什么印象的人最先消失。而这个人，我越熟悉，他的死亡对梦境造成的破坏就越大。”
苏步一瞬间僵住了，这间医院中他最熟悉的两个人正从他的病房中冲出来试图阻止他的疯狂举动。
“所以关键在我爸妈身上？不行，不行，万一这不是梦呢？万一这是现实世界在不断重复呢？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苏步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向自己的父母出刀，只能继续尝试去提高自己的效率。
第五十次后，苏步一睁眼，但眼睛里已经是深深的疲惫，这是一个无解的梦境。他已经从一开始杀到癫狂，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静，为了节省体力加快速度，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说。他从一楼杀到了五楼，人命在他的眼里已经变成了计算的数字，可梦境哪怕摇摇欲坠，但依旧会重新开始。
他的手法已经变得干净利落，仿佛是经过了千万遍锤炼的专业人士。也许专业人士手上的性命，也不会比他更多。
“最后还是要这样么？”苏步看着面前的父母，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是的，哪怕经历了这么多次相同的梦境，他还始终没有道过歉，为自己的莽撞，为自己少年那懵懂闯下的祸。偷偷开车出去，还出了车祸，父母该是多担心。
“妈，对不起。”苏步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着。
“你这孩子，哭什么，这不都好好的嘛。”叶轻一把抱住了苏步，虽然不太懂自己的孩子在哭什么，但身为人母，哪怕只是通过一个拥抱，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苏步此时的痛苦和纠结。
“就是，这么大人了，哭什么。”苏怀远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眼睛里有东西。
“你们在这待着，我去叫医生过来做下检查。”苏怀远逃窜似地要往外走。
“爸，对不起，我不该和你怄气的。”苏步说着，泪水已经渐渐止住，还露出了一个青少年特有的笑容。
“孩他妈，我说什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你看，这小子还懂事了。以前可没说过这种话。”苏怀远一高兴，忘记了自己那双还在泛红的眼睛。转过来才意识到，连忙用手抹了两下。
“爸妈，你说我要是哪天被歹徒抓住了，要你们拿自己来换我，你们会同意么？”苏步突然松开了抱着叶轻的胳膊。
“这傻小子，说什么胡话呢，绑架什么的可不能乱说。再说真有那么一天，妈妈去换你，让你爸挣钱养你。”叶轻一笑摸了摸苏步的头。
“可拉倒吧，我挣的还没你多呢，还是你养比较合适。”苏怀远哈哈一笑，娘俩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爸，妈，对不起了。”苏步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那是他在五十多次梦境的回环往复中磨练出的眼神，每个在梦境被他杀掉的人都见过这个眼神。只是这一次，冷酷之下似乎有些悲痛，还有些热流在涌动。
他再一次握住了旁边的剪刀，然后对着父母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