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岳飞岳将军的死讯传遍大街小巷。
天下百姓都为之落泪,他的死,仅仅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金国,与大宋截然不同的是,当金国得知此时,举国欢庆,朝中大臣皆为此事大摆筵席。
但对于百姓们,这件事除了伤心以外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任何正常生活。
这阵风波很快便过去了,像是一阵风拂过森林,掠过了海底。
正月十七,真正的新元终于被迎来了。
像是拔了一根汗毛般,人们已经将这件事情淡忘。
几户人家的孩子一大清早便举着一串鞭炮出来放,三两个小孩子做着伴,嘻嘻哈哈地捂着耳朵欣赏着“噼里啪啦”正爆开的爆竹。
放完了,另一家小孩也拿出来自家的爆竹,他将竹竿高高举起,那一串爆竹就轻轻地荡来荡去。
一个小孩手里握着一支香,跑到爆竹前,缓缓地将点着了的香头放在爆竹上点着,一看冒了烟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头顶的两股小辫子随着大笑时身体的颤抖而甩来甩去。
秋火尘默默地看着赵伯琮怀里抱着的烟花,心里想:“这几个孩子玩些爆竹就如此开心,若是烟花……那岂不是了上了天了。”
秋火尘将赵伯琮怀中的烟花接到怀里,她走到几个小孩的跟前蹲了下来。
她对着几个孩子们温柔地笑了笑说道:“爆竹好玩吗?”
几个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齐齐答道:“好玩!”
“想玩烟花吗,姐姐这里有烟花。”秋火尘将所有烟花都放在地上。
几个孩子犹豫了起来,他们是住在穷人巷里的穷小孩,只有在一些节日的时候远远地望见过烟花,天上的烟花,很远,但是很绚烂、很美。
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伸出了冻的通红的小手,从秋火尘面前拿起了两筒烟花,刚拿到便爱不释手的摸上摸下。
几个孩子看到他拿了烟花,便都拥了上来各自拿起了烟花。
“小兰今日没有出门,我要给她送一个烟花。”
“牛牛也一直都在家里照顾阿妈,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烟花呢,我也要送!”
“美人姐姐,你这里有好多烟花,都是给我们的嘛?”
秋火尘点了点头,郡王来前数过了,这条巷子里统共有六十多户人家,都是一些穷苦之人。
所以他们事先已经在烟花筒里塞了些银两,也够每户人家三两年的开销了,最起码新元之日,也要吃的好些。
“是呀,不过你们要答应姐姐,这些烟花每一户都只能拿一筒,不可以多拿,放之前一定要让爹娘好好检查一遍,这里一共有六十七筒烟花,你们可以帮姐姐送过去吗?这几支小烟花就当作你们的奖励好啦!”
秋火尘笑着揉了揉里面年龄最小的孩子的脑袋,毛茸茸的,晃来晃去,可爱的要命。
“好!谢谢美人姐姐!”说完孩子们便各自抱着一些烟花跑进了巷子里,挨家挨户地送去。
其中一户人家将孩子手里的烟花拿了起来,里面“啪嗒”地掉出来了几块银子,妇人将银子捡了起来。
“哎呀,这里面……居然有银两!真是活菩萨显灵了呀,不对!真是郡王他显灵了呀!”
突然的热泪盈眶,让孩子有些措手不及,难道是因为他拿了别人的烟花娘亲生气了吗?
不一会儿,爹就手舞足蹈地跑了进来,抱起了娘俩就转起了圈圈。
他将孩子高高的举过头顶,兴奋的说道:“儿子啊,今天的晚膳,我们就将院子里那只鸡给宰了!猪也给它烫毛好了!”
又过了几日。
郡王府里,秋火尘和赵伯琮坐在餐桌前用着午膳,秋火尘开心地盯着赵伯琮。
赵伯琮抬起头,也看着秋火尘。
秋火尘突然笑了起来。
“穆儿,怎么了?”赵伯琮将筷子放下,认真地望着秋火尘带着笑的小脸儿。
“原来郡王也是如此心细之人,将银两藏进烟花里,又没有伤了穷人的自尊,还帮了他们,我还是第一回见到有这样的皇族呢,其他的皇族只顾自己过得舒坦,未曾像郡王这般心系百姓。”
赵伯琮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自豪的说道:“自然如此,本王是谁?普安这个名号是白来的吗?普渡众生的‘普’,济世安人的‘安’。”
秋火尘中肯地点了点头,继续扒拉起了自己碗里的饭。
这一日,太后终于被金国释放归来,已经到了建康城的城门口。
赵伯琮带着秋火尘与一众皇族候在城门口。
江馥儿就站在他们对面的不远处,她高傲的抬着头颅,将脖子伸长,睥睨着秋火尘的方向。
秋火尘心里一阵纳闷,伸出食指戳了戳赵伯琮的腰窝小声问道:“这金水郡主是与我何愁何怨,为何老是斜着看我?”
赵伯琮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无需将她放在心上,她从小就是这样,目中无人,都是被太后给惯坏了。”
太后?原来她是太后养大的吗……
忽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江馥儿也不再斜着眼看着秋火尘,她激动地看向远方。
从地平线的方向,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是金国送来的。
还算给大宋面子,马车不算很豪华,也不算简陋。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所有人都齐齐跪下喊道:“恭迎太后归来。”
围观的百姓也都跪了下来,只有皇帝和江馥儿站着。
太后一身素衣,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行动还算利索,没有任何人的搀扶,一个人便下了马车
皇帝还未走到太后的面前迎太后,江馥儿已经先跑到了太后身边抱住了太后。
“姨娘,馥儿想死你了。”
江馥儿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浸湿了太后的衣肩,太后的眼泪也是“唰”地就流了下来。
江馥儿哭得开始打嗝,太后轻轻地拍着江馥儿的背。
“好了好了,馥儿莫要再哭了,姨娘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又没有少肉!”
“可、可是……姨娘都瘦了……”江馥儿擦了擦眼泪,又笑道,“之前馥儿日日念叨姨娘太肥了,要多走走瘦一点,其实馥儿都是说的假话,姨娘一点也不肥。”
太后笑了,刮了刮江馥儿的鼻尖。
秋火尘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酸涩。
她曾经也有家的。
她再一次看向金水郡主和太后的方向,金水郡主似乎正咧着嘴,对着她笑得十分轻蔑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