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单凉和白小虎并肩而回,刚走到门口,眼前红影一闪,一名少女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微胖的老者。
“你们俩,谁叫单凉?”少女杏眼圆睁,上下打量着二人,老者则是神情略显尴尬。
单凉不明所以,淡淡的道:“我就是。”
“你就是?哇,跟我想的不一样啊,长得倒也不难看嘛。”少女走近几步,来到单凉跟前,仰起粉颈,离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抬头好奇的看着。
此时的单凉由于星元淬体的缘故,身高比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又长了数寸,半张兽皮自左肩斜跨到腰部,精壮的身躯大**露在外,皮肤上微微泛着古铜色,眉如剑,眼如星,如墨长发随意披散,卖相却是相当不错。
“姑娘找我何事?”单凉退后一步问道。
“我等了你大半天,咱俩打一场,比比谁厉害!”少女大声道。
白小虎与单凉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同时腹诽,这怕是个疯子吧?
“咳咳,两位,这是我方家的孙小姐方绮,说话突兀了些,你们也别见怪。”张孝贤老脸微红,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他适才已经劝了半天,想把方绮拉走,无奈小丫头脾气倔得很,任凭张孝贤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死活要等单凉回来打上一架。
朝着张孝贤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单凉道:“我不会打架,姑娘请回吧。”说完就要推门而入。
方绮急了:“站住!前一阵子把马化武鼻子打歪了的,是不是你?”
单凉推门的动作停住,半转过身来,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片刻后缓缓点头:“却有此事。”
白小虎听到对方提及打伤马化武的事情,以为是来寻仇的,瞳孔瞬间收缩,也警觉的道:“那小子自己不敢来,却要个小丫头出头,还真是窝囊啊。”
“两位误会了,我们跟马家素无瓜葛,孙小姐只是从小喜欢舞刀弄枪而已。”张孝贤道。
“我就是来给马化武那小子报仇的,敢不敢打?”方绮竟然来了个借坡下驴,望着单凉的眼眸中尽是挑衅。
“孙小姐,咱……”
“张伯,咱方马两家世代友好,同气连枝,马家的大少爷被打了,自然要咱方家来找回场子,你说是不是?”方绮双手叉腰,甩了甩身后的马尾辫,一脸的狡黠。
张孝贤楞了,什么时候方家和马家世代友好了?还同气连枝?能不互相在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孙小姐这为了能有架打,真是啥都敢说啊。
方绮的胡言乱语,自然骗不过单凉,他漠然道:“若真是来寻仇的,就请姑娘把那马化武叫过来,我奉陪到底,若不是的话,我还有事,少陪了。”说完再不去瞧方绮,推门而入。
白小虎犹豫了一下,大眼眨了眨,跟着也进了屋。
方绮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如此轻视,不打架也就算了,这小子还俨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几时受过这种气?
一张粉脸憋得通红,酝酿了半天,突然小脚一跺大声朝屋里喊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却原来是个胆小鬼,羞不羞?”
屋里没有动静……
“马化武那小子是个纨绔,我瞧你也比他强不了多少,缩头乌龟!”
屋里依旧毫无回应。
“马化武真是你打伤的?骗人的吧,怕也是个徒有虚表的样子货!”
……
“孙小姐,再要胡闹,你张伯可要去老爷那里告状了!”张孝贤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眉佯怒,使出了杀手锏。
别说,这一下还真管用,貌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方绮瞬间显出了小女儿态:“张伯,我听你话啦,千万别跟爷爷说。”说完轻移莲步,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扭头喊了一句:“单凉是吧?你别跑哈,早晚让你领教本姑娘的厉害!”
娇小的身影化作一片红云,飘然离去。
张孝贤摇头苦笑,眉心处闪过一丝红芒,拉出一道残影,向着方绮追了过去。
屋中的白小虎听到外面骂的难听,本要出去理论一番,却被单凉阻止:“一个小丫头而已,你跟他置什么气?”
于是二人开始商量着晚上是否要去林中打些野兽,这里虽也管饭,但蔬菜居多,肉类偏少,总没有山中野味来得过瘾。
咣当~门被撞开,郑大傻扛着一头黄羊走了进来:“单兄弟,最近咱这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昨天俺跟二狗抽空猎了两头黄羊,给你们送来一只,解解馋。”
白小虎眼前一亮咧嘴笑道:“还是两位大兄疼弟弟啊,我和单哥正打算出去猎呢,你就送来了。”说着抬手把黄羊接过放在了地上。
“大傻兄,谢谢你了。”单凉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看到大傻那憨憨的样子,心中还是一暖,这半年来,白小虎,郑大傻还有王二狗对自己多有照顾,更何况,当初要是没有他们三个施救,自己恐怕早就沦为那头虎豹的晚餐了。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郑大傻嘿嘿乐着,转身正要出去,却见郑万通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王二狗,房门以外,一名昆仑枪宗的弟子面无表情的遥遥看着,并没有进来。
屋中三人皆都一愣,王二狗来倒是正常,怎么郑万通也来了?门外那个昆仑枪宗的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告发郑大傻偷取星石,所以老夫特来看看。”郑万通淡淡的道。
郑大傻还没回过味儿来,白小虎先不干了:“你个老头儿,胡说八道什么?谁偷星石了?”
“偷没偷,瞧瞧就知道。”郑万通瞥了几人一眼,不再说话,目光开始在屋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地上的黄羊身上。
“这只黄羊哪来的?”郑万通忽然问道。
“俺打来的,碍你什么事了?”郑大傻曾经被郑万通打成重伤,所以说话也没客气。
郑万通嘴角略勾,回头看了一眼王二狗:“你来把它弄开。”
在单凉几人惊异的目光中,王二狗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去,掏出一把匕首,熟练的划开了羊皮,继而掏出五脏六腑,不一会儿就从羊胃中翻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他始终没看单凉三人,只是低着头把那块石头交到了郑万通手里。
郑万通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寻星尺,靠近石头,顿时,一层白芒亮起,寻星尺微微颤动。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郑万通突然声色俱厉的冲郑大傻吼道。
一直没有进屋的昆仑枪宗弟子看到星石,脸色微变,面罩寒霜,缓缓走了进来,却依旧没有说话。
郑大傻这回是真的傻了,他嘴巴张得老大,支支吾吾了半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这是栽赃!”白小虎大怒,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大袍子无风自鼓,打死他也不相信郑大傻会偷星石。
昆仑枪宗的弟子冷哼一声,眉心处淡蓝色的星纹闪烁,背后的黑丝绒套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事物,也自呜呜作响,似乎还在微微震动,一股无边威压瞬间盖过了白小虎的气势,实力最差的王二狗和郑大傻受不住压力,膝盖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单凉强忍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双眸精光闪烁,看向跪在那里的一直没有与他目光接触的王二狗,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有了昆仑枪宗的仙师做后台,郑万通不再担心白小虎突然发难,他阴恻恻笑道:“王二狗,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王二狗嗯了一声,沉吟了半晌,嘟囔道:“是……是郑大傻在矿道中偷了星石,又硬给黄羊塞下,打算跟我分赃,但我哪敢偷仙师们的东西,想了半天就跑去告诉您老了。”
“奶奶的,二狗,你是不是疯了?俺几时偷过星石?”郑大傻怒目圆睁,奋力想要站起来,却无奈身上如压大山,根本无法动弹。
“矿道中都有法器监视,一看便知。”单凉的声音格外镇静。
“对,你们昆仑枪宗不是有法器吗,怎么不去查查?”白小虎眼前一亮,也跟着大声道。
“法器我已经查过了,郑大傻却有从矿道中把一块石头揣进了怀里。”昆仑枪宗的弟子说话了。
郑大傻呆了呆,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表面光滑,还泛着些许绿光的石头:“二狗,你不是说这山玉好看,才让俺捡回去送给寨里的姑娘的吗?”
“我几时说过?大傻,你就认了错吧,仙师们仁慈,不会太为难你的。”王二狗终于抬起了头,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二狗!你奶奶的,你……”郑大傻本来就笨嘴拙舌,此时更加词穷,连骂人都不会了。
“那他为何要把黄羊搬到这里?”郑万通面露得色继续问道。
“听他说……听他说是单凉教他这么干的。”王二狗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这时竟然也看向了单凉。
“俺没有!二狗你害我一个,还要害单兄弟吗?”
单凉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说他们不会费了这多周折,只为了陷害大傻。
他略作思索道:“单凭信口雌黄吗?要我说,还是你马家买通了王二狗,里应外合,栽赃陷害呢。”这话虽然不长,却直至要害,就连昆仑枪宗的弟子都楞了一下,似乎觉得也有此可能。
郑万通嘿嘿一笑,转向昆仑枪宗的弟子,略微一躬道:“不论这个单凉有没有指使,郑大傻盗取星石却是无疑,还请仙师容我将这人带回去审问,如果只是他个人所为,我马家就代为处置,如果是那单凉指使,自然交给仙师们发落。”
昆仑枪宗的弟子点头道:“如此也好,咱仙门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所谓罪不及百姓,普通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辈,仙门一般不会过问,如果是觉醒者或者修士那自然又不一样。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汉子星魂并未觉醒,不过是个凡人,你们也不要太为难他,咱昆仑枪宗可一向是慈悲为怀的。”
郑万通连忙道:“仙师请放心,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这个单凉如何处理?”
“事情没搞清楚前,不能再接近矿道,就在山坡上待着吧。”说完收了气势,身形晃动间,人已在百米之外。
他这一走,众人身上的压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郑大傻猛然跳起,挥拳就要去揍王二狗,却被郑万通一把抓住:“跟我走吧,说清楚了,你便没事。”随即单手在郑大傻脖颈处轻轻一敲,郑大傻便晕了过去。
郑万通拖住郑大傻腰间,不见如何用力,已然举起,似慢实快的转身离去。
王二狗连忙跟上,这次却是头也没回。
“老不死的别走!”白小虎义愤填膺,想要追,耳边传来单凉的声音:“你现在去,只会害了大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