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梦想,而当梦想刚刚出现就遽尔起了变化,辄便陷入无望的苦觉绝境时,那么犹如雪上加霜、祸不单行无异啊!
冯文的家境注定在这样的社会里列数边缘,而已到了交往好友,谈处女朋友的年纪却无法大胆放开去追求。且无法为自己打算的男人他还敢寄多希望吗?
苦难何时是个头?冯文无法作出判断,他也不想去判断,更加不愿意结果快速的来临。他知道,唯一能改变家庭命运的或许只有‘累赘’的父亲终于歿去,他和母亲才能在悲催的绝境中通过艰苦的奋斗,一片新的天地才有望出现。
自己亲生父亲怎么可以就永远的没了呢?即使他有过这样的一闪念,他都会自责地捶打这自己的脑袋。
生活的苦涩艰困并未让母亲倒下,而作为父亲、母亲的儿子,自己若果不够坚强,那么还算什么男人。
挑起家庭的重担本来就是男人该做的。况且,他仅仅只是个打工仔,从外地回到家乡仍旧打工挣些不多的工钱,就更加不该满足现状,需要继续怒力挣钱。
快递工作让他觉得自己获得了尊重,总比在外地工地上遭人呼来唤去强多了。加之,母亲做些玩具活计起码可以补贴家用。只要自己多勤快一点,包裹多点,他每个月提成多点,这样的工作兴许会比工地上挣的更多也不一定。那么,母子两人的收入总该能为这个家庭多争取生活下去的机率。
是啊!冯文的心思已臻至完全成熟,他的脑袋里出现过母亲再也支撑不了,走向绝路的偏激行为。这可是他最为担心的。
一天的劳累身心皆已倦怠,好好放松心智,躺着清凉的席床上,恁由脑海里出现四海云游,人情冷暖、香车美女、总之碎乱的思绪使他得以愉快地放松就成。
然,躲避不了的念想终究无法撇开。他的脑海里再度出现美人---张霞的倩影,姝美佳颜。
有些昏昏沉沉,迷迷弱弱,心中的感慨无极,像是大海宽阔、像是长空寥远。如遨游去天边海角,似在空无的世界里抓住了美人的衣袂。转身,笑容如花,绛唇水润,只对他冯文一人悄悄说话。
心一阵阵的窃喜,好似美人-张霞就是他的女友一样存在于他的空间里。毋须掩饰,亭亭伫立,款款柔情,灼灼生辉。
迷乱的念想让他在这个静谧的宵夜无法入睡。即使疲倦不堪,即使人家美人身旁的那位‘高富帅’男人在侧,他都不可以完全将娇娇佳人忘。
…
挣扎过了这一夜,东方昧旦,红日破晓。冯文突然醒来。他已经一夜难眠,刚刚迷迷糊糊才睡下,却惊醒。难道,他脑袋里装着舍不下的要事?
没错,他担心父亲,他每天都会早起看看父亲,帮忙搀扶父亲去卫生间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的。今天,一如往常。
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卫生,洗过脸刷过牙。他便来到父亲的床头,凄凉地看着父亲醒来没有?不消说,父亲也是醒着的,深邃的眸子里透彻的有些森冷。毫无血色的瘦弱脸庞就如干尸般皮包骨头。很可怕,很令儿子冯文揪心地痛。
泛着冷冷绿光的双眸沉沉地看着儿子,直愣愣地眨也不眨眼。
冯文并未害怕,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每天搀扶着如同僵尸般的父亲去卫生间,陪他说上两句话,还帮助父亲整理一番床铺。
‘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冯文却偏偏例外,他从未因此而厌烦父亲。不会因为父亲的绝症花费了全家所有的钱财而埋怨。不会因为父亲的拖累令他这样的大好年华无法如愿地扩大交往,谈处女友而心生怨恨。
他唯一所不愿面对的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冷凉社会,毫无人情味的周遭邻人和个个都在逐利的人情来往。尤其在他父亲遭逢人生绝境,全家哀恸至极的时刻,能够得到关心的却了无一二,这才让冯文心痛,不解。
但,他的坚毅个性和自己母亲的影响无法分割的。兴许,就是父母给他的遗传个性。
不为艰难所折节,在苦难中坚忍。他的这种个性虽不为外人知晓,但足以令苦难的父亲、母亲心中得以安慰。
家庭的和谐虽无法改变当前的状况,但化解悲痛,父亲在膏盲之间都会有时面露微笑。那是多么奢望的美好场景啊!
今早,父亲就露出久违的笑容。在儿子搀扶他缓步移动到卫生间的门口时,父亲微弱地开口说道:“小文,你昨晚做什么好梦了?”
父亲说话声音极微弱,但可以听得清楚。一侧头,冯文看着父亲那张苍白的脸。可回光返照般的弱弱灿笑却别样的温暖。
心头一暖,冯文也憨憨地笑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父亲的问话,不过,他猜想自己可能夜里说梦话了,正好被没睡熟的父亲听到了而已。但,说梦话的人,那些碎乱的话语能拼凑出什么有价值的整句意思表达吗?不过都是些让人听不懂的‘梦言呓语’
冯文很坚定地认为父亲这么问就说明他没从冯文的梦言中听到了多少实质的话。而美妙的臆想就如昙花一现,随着昨夜的别去就飘散无影了。
母亲一早便起床做早餐,此时,她进屋叫儿子去吃早餐,待会还要去工作,至于父亲则由她来照顾。这样的境况自打父亲的病体加重,去多家医院询问无法救治的结果后,母亲就尽量不让儿子太过操劳。她需要让儿子有足够的休息和自己的时间去忙儿子自己的私事。再者,儿子正值养家的关键时刻,她当然不能拖儿子的后腿,自己累点亦无所谓的。
桌旁坐定,吃着母亲煮好的稀饭,吃着母亲亲手摊的葱油饼,心里美滋滋的。一会功夫,母亲亦到来,虽然憔悴不堪的脸上和父亲一样难得见到笑容,可这会她也如换发了荣光,无来由的一笑就直接问道:“小文,你昨晚做梦了,笑哈哈的。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哦!’搞了半天,昨夜自己不过是做梦大笑罢了。那么自己或许也没说什么令人害羞的梦话了。
母亲的问话,自己想答就答,不想答就胡编一个题目未尝不行啊!“嗯!做梦钓鱼的事。”
眸光一扫,冯文说假话都不愿正眼跟母亲说话的。
‘知子莫如母’儿子的表情就出卖了他的内心。母亲当然不信,自然就当场戳穿:“你骗不了妈妈的,是什么事啊?”
母亲今天怎么了?向来言语少,冷凉的面上却有一丝诡异的笑容。冯文这时反倒心里打起了鼓,泛起了难。
不说,就算母亲也奈何不了他;说,毫无影子的事说了也等于白说。而且自己才工作,才对美人---张霞生就了迷惑,但人家张霞身旁的‘白马王子’与他这个羸弱、贫穷、貌不惊人的男人相差何止千万里?故而,说出真实的际遇就如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的会让人不屑、笑话的。
算了吧!还是随便再编个事。“师傅对我好,所以我觉得比在外打工好多了。做梦也就梦到了师傅。”
然,冯文说谎的时候他的眸光总是乱扫,仅凭这一点母亲看透了他的谎言。“你没说真话,妈妈不好骗!”
放下筷箸,冯文挠了挠头,即使不痒,也好似满是头皮屑令他麻痒不止。他是拗不过母亲的坚持的,他是孝子嘛!
好吧!稍作沉默,冯文就说出了真相。连同师傅对他说及的张霞之事也一并告知了母亲。
惨白的脸色刚刚有些许的笑容,兀地就没了半点微笑,哪怕是一丁点也没了。母亲就这样被儿子说出真相的事吓着了。
忽然,她明白了,儿子到了该交往女友的年岁,总不能让他承受这样的家庭困苦,而一直不考虑成家立业的大事吧?
心好痛,母亲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深深的黑瞳傻傻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饭碗,眨巴着眼睛,像是要哭的凄凉。
“妈!你怎么了?我只是说这两天工作的经历,觉得怪好玩的,你为什么要哭啊?”冯文故意这么说,其实以他的成熟心智,他当然也猜透大半母亲悲伤的缘由。
母亲粗燥的右手擦了擦眼角,忍住了悲伤,转而端起碗,继续吃早餐,就当刚才的话没说,没听。但,她心里究竟在深思着什么?冯文也无法完全猜透。
彼此不再多说。冯文吃完了早饭便骑上自行车就朝向公司库房那去。路上的阳光过于炙烤,就这样的夏日早晨都令骑车人汗流不止。
一路骑行,一路独思美人的俏丽。他有心把持,看来也把持不住了。斑斓的光彩在楼宇间洒落、变换,犹如七彩的世界里,一位新时代的‘青蛙王子’正骑车穿行,等待着美丽的‘公主’一吻而让他恢复俊杰的身份。无疑,那位美丽的公主非张霞莫属。除非,除非那个令人‘厌恶’的‘白马王子’真的确定是张霞的男朋友而后,他才会死心地彻忘美人的丽妍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