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没了,兄弟没了,朋友没了,原本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她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生平第一次,她有一种后悔的感觉,或许,她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现代,因为她楚羽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的不会因她的出现而改变什么,所以,裴雪菲依旧活着,而她,只是曾经的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难道她就这么放弃了吗?放弃爱人,放弃兄弟,放弃朋友,放弃这里的一切?
不,这不是她楚羽的作风,就冲着凌逸玄的女儿叫“楚楚”这一点,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放弃,她要去验证,凌逸玄现在喜欢的人,到底是那个躺在床上的正宗裴雪菲,还是她这个正宗的楚羽。
只是,现在凌逸玄明显很不削看到她,或许,那个貌似对她很感兴趣的小女孩会是一个突破口。
主意打定,楚羽的心突然明朗了起来,转过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她要去好好计划下,该怎么接近那个小女孩。
*
裴雪菲寝宫内。
一白,一黑,两个男子对峙而立,一个温润,一个冷峻,可是感觉完全不同的两人,此刻却散发着相同的寒意,让这个原本被暖炉熏的温暖如春的房间,平添了一股慎人的寒意。
靠坐在床上的裴雪菲张了张嘴正要相劝,却被坐在身边的凌楚夕一把捂住了嘴,裴雪菲不解地望着女儿,只见她奸笑着摇了摇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皇母,你没感觉咱们正沐浴在水火两重天之中吗?这种感觉,超级棒呢。”
“你……你个坏丫头。”
裴雪菲无语地摸了摸凌楚夕的头,笑嗔道,真不知道这个女儿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只是……
回眸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人,裴雪菲脸上的笑容骤敛。
凌逸玄,这个在她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男人,那么绝美,那么惊艳,却被告知是自己的丈夫,而且,她还孕有了他的孩子,过度的惊讶让她再次昏迷过去。
她只记得当自己得知离洛寒灭了她裴家满门的时候,她疯了一般地跑去龙寝阁找他,巨大的龙床上,那个男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那是一种复仇后的快感。
裴雪菲的心在刹那间碎掉了,她爱他,她从小就一直爱着他。他被她父亲责罚,她怜惜;他辛苦地强忍着,她心疼,即使她为他做的一切,永远都得不到他的一个笑容,她还是无悔,因为她知道,他的很多痛苦都是自己的父亲给予的,她甚至为此和父亲大吵大闹过。
她就那么一直默默而不弃地跟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爱着她,即使她的身边,有着一个同样深爱她的明靖宇,她也只当不知道,因为她值得哦啊,自己这一辈子的心,只会属于这个孤独而又冷漠的男人。
可是那一刻,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却杀了他的父亲和母亲,灭了她全家三百多口人,而且他还那么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她大声地质问着他,失控地摧打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到了床上,他疯狂的撕开了她的衣服,他笑着,说要毁灭她,毁灭她这个裴家唯一的余孽。
她哭,她叫,大婚两个月了,她早就做好将自己献给他的打算,可是,两个月的不闻不问,换来的却是这次的毁天灭地,这样的离洛寒那么陌生,这样的离洛寒,不再是她爱的那个人了,她不愿,也不会将自己交给这样的人,她不会让他以折磨她,而达到羞辱裴家的目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坚硬的墙撞去,血,迷失了她的眼,最后看见的,是一张略带惊慌,却不带任何怜惜的脸。
她笑着倒了下去,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留恋,而后,她的意识就飘离到了几天之外,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悠悠荡荡地,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以为,这就是死的感觉了。
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却重新醒来了,而且到了那么陌生的一个地方,还有了一个陌生的丈夫?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当她再次醒来之后,她就已经到了这个岛上,有人告诉她这里叫魔域岛,也是冰蓝国的皇宫所在,而她,却是冰蓝国的女皇,她有一个深爱他的皇夫凌逸玄,一个最最忠诚的侍卫冷冽,一个最最好朋友魔狼,而她的肚中,正有着八个多月的孩子。
她石化了,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她根本就一无所知,但是他们告诉她,她失忆了,她就真的以为自己失忆了。
渐渐地,她开始融入到这样的生活当中去了,冷冽和魔狼时而来看她,她也会向他们问一些自己的过往,可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人,真的是她吗?
但是有一个人,却从来不会跟她说起她的过去,就算她问,他也只是温温一笑,而后沉默了。
他就是她的丈夫,凌逸玄。
这个男人最让她捉摸不透,她知道她曾经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脸还毁容了,是他不分昼夜的竭力抢救,才挽回了自己的一条命。他甚至还用他大腿上的皮肤给自己的脸治伤,这才让她重新恢复了这幅容颜。
他话不是很多,却总是细心地给自己喂药,临产之际,日夜守在自己的身边,生产的时候更是不顾男人的忌讳而亲自给她接生,当他看到孩子的一刹那,那骤然流下的幸福泪水,更是让她的心欢喜不已。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重新爱上了这个男人……
虽然已经失去了关于他们相爱的记忆,可是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爱他,很爱很爱他。
只是,他对她虽然很关心,也一直精心地照顾着她,但是她总感到,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就是那种相敬如宾,他会对着她笑,但只是淡淡的,渗透不到心里的那种笑,幸好在他面对着他们的孩子的时候,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迷人,自己常常会默默地看着他们父女俩,而在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意。
笑自己的幼稚,这是他们的女儿,他对她好,就等于是对自己好了。所以她,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哪怕是对着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而冷冽,这个总是莫名叫她小羽的男子,初见时,她还被他的那双红眸吓了一跳,但是他说他是她的侍卫,是他的救命恩人,她茫然,却又不得不接受,她有太多的疑惑,却没人能帮她解答,她只能一一地去适应,去适应那个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她。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这个冰蓝国的女皇的,可是这四年来,她的身边非常的虚弱,而且这岛上终年寒冷,所以岛上的政事基本都是由魔狼代为执政,而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呆在这个屋子里,只有偶尔起来去院子里走走。
近两年,随着她身体状况的稳定,凌逸玄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知道他是到另外一个岛屿上去处理政事了,所以她没有任何的怨言,只能继续默默地等着他。
只是这几个月里,天气越来越寒冷,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胸口郁闷,咳嗽频繁,甚至还咳到出血。只是当凌逸玄每半个月来给她诊察一次的时候,她却总是瞒着他,直到这次……
“凌逸玄,我觉得有些话,现在应该问问清楚。”
冷冽看了眼虚弱地靠在床上的裴雪菲,红眸中满是怜惜,而后目光扫向凌逸玄,冷凝的气息随之射出。
“说吧。”
凌逸玄一甩衣袖将手被在后面,黑眸无波无澜,薄薄的唇倔强地抿起。
冷冽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恢复一片清明,他看着凌逸玄,缓缓的,一字一句地道:“这四年来,你为何这么对小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小羽?”
凌逸玄嘴里呢喃着,忽地笑了,漂亮的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却带着一股悲呛的苦涩。
“冷冽,我对小羽的爱,从未改变过,这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四年来,他没有停止过一刻思念她,没有。
凌逸玄的笑容,让冷冽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何他总觉得,凌逸玄瞒着他什么?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小羽带到冰岛去,你明知道这里的寒冷对她的身体很不好。”
这魔域岛上终年天寒地冻的,健康人习惯了也就算了,可是小羽自从受伤醒来,再加上生产体虚,身体已经是弱不禁风,这样寒冷的环境对她的身体很不好,可是冰岛的山谷里却四季如春,最最是和她休养了。
但是这件事情,冷冽不止一次的跟凌逸玄提过,可是他却总是置之不理,今天,她甚至都咳的昏迷了过去,他再也不能容忍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起,凌逸玄转眼看了看正在凝神看着他们两人的一大一小,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