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慈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脸色苍白的顾菡,心疼的情绪溢于言表。她快步走上前去,把手上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她的手抚上顾菡的脸,眼眶红红的,说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出了这样儿的事呢!早就让你跟我一起回美国去,你硬是不肯,在这儿你吃了多少苦啊!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姨母,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么?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回美国去了么?这些天一直忙着,也没跟您联系,还以为您已经回去了。”顾菡说道。在罗念慈的帮助下,顾菡稍微起身躺靠在床上,她的手臂还有些使不上劲儿。
罗念慈坐在病床旁边儿的椅子上,说道:“本来是要回美国去的,但是啊你不跟我回去我怎么安心哟!就让你姨父先回去了,我这刚送他上飞机就看见了你出车祸的新闻,再看下去才知道宁苒苒没死!我就赶着过来了,这真是造化弄人啊!你爸爸当年就是因为宁苒苒死了才遭到了陆离然这么狠心的商业报复,可是现在,那女人没死,你爸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啊!”
“姨母,我会向他们讨回所有的本息,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我爸因为这件事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我妈因为我爸的事儿郁郁而终,可是他们却这么好好儿的活在世上,要我怎么甘心?我现在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了,不会再有任何事情可以左右我的决定了。”顾菡的眼里涵盖了滔天的恨意还有不可动摇的坚定。
“小菡啊,你想做什么姨母都会帮你的。原本总想着,这事儿姨母来做就行了,但是这真相实在是太磨人心了啊!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姨母都会帮你的,咱们两个人一定要帮你爸妈讨回公道。”罗念慈原本就是计划她来帮顾家报仇,她不想让顾菡终日活在仇恨中,但是现在,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把顾菡拘束着了,这样对顾菡不公平。“小菡,你会不会怪姨母,没有把你保护好?这些事情,你年纪这么小,不该经历啊!姨母这把年纪了,也不怕报应。”
顾菡看着罗念慈,对罗念慈说的这番话,顾菡是有些责怪的。“姨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件事就是我的家事啊,把你牵扯进来我才真的是感到非常的抱歉。您年纪也大了,还要为这件事情操心,您不要怪我才好啊。”
“傻孩子。”罗念慈拉过顾菡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这件事不仅仅是你的家事,也是我的啊!我虽然已经嫁人,但是我跟你妈妈的血亲关系不会变的啊,我跟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这件事也是我的家事啊!”
顾菡很感激的看着罗念慈,她握紧了罗念慈的手,传递着的力量是她的坚定。“我,一定会为爸妈讨回公道的。”
顾菡没有问为什么罗念慈打了陆离然,更不会去关心陆离然怎么样了,现在有关于陆离然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去关心了。“姨母,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办转院手续吧。我想回南海市去,在这里我的情绪太压抑了。”
罗念慈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爸妈就安葬在云市,这里又是你长大的地方。放心吧,交给姨母。”
“不行,我不同意!”突然陆离然的声音传进来,伴随着的是用力的开门声。他破门而入,就是为了阻止罗念慈带走顾菡。
“你凭什么不同意?陆离然,你现在应该去找宁苒苒,跟她双宿双栖,小菡的事情就不劳你挂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小菡在你这里受了不少的折磨,你还觉得不够么?”罗念慈以护犊子的姿态挡住了陆离然,她不想陆离然再靠近顾菡一步。
陆离然被罗念慈挡着,他也不能有什么动作,他的视线只能越过罗念慈落在顾菡的身上。他看着顾菡,纵使视线没有对着,他也很满足了。“小菡,你听我说。我不会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当年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还有很多盲点,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你就不想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再对我做出判决么?”
“查?陆离然,你查这件事不就是想给你自己正名么?你不就是怕我毁了你,毁了陆氏么?你这么需要一个好的名声,我就是要毁了你!”顾菡的语气起伏不大,但是她的恨意遮挡不住。
“你想怎么毁了我都没关系,陆氏也可以任由你毁。但是小菡,你要认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在这件事上面,我承认是我使了手段才让爸面临困境,但是前因后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陆离然很着急,他必须让顾菡认清楚现实,否则顾菡不仅仅会后悔,还会毁了她自己。
“你闭嘴!”顾菡大喝一声,“你没资格当我顾家的人,任何的称呼都不允许你叫!陆离然,离婚吧。”
“不可能!你休想离婚!”陆离然没想到顾菡还是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罗女士,请您先出去一下吧。”
罗念慈没有理陆离然,而是把视线放在了顾菡身上,用眼神询问顾菡的意思。纵使她对陆离然有再多的不满,但是陆离然和顾菡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罗念慈接收到了顾菡的意思之后,她看了陆离然一眼,轻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陆离然坐在了罗念慈坐着的椅子上,他看着顾菡,多想帮她拂去脸上的苍白,可是他也看见了顾菡的抗拒。紧了紧拳头,把手上的档案袋放在了顾菡的手上,说道:“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那份档案袋就是陆离然让人查的东西,还好苏航细心,把这东西带过来了。
顾菡看了一眼陆离然,说道:“这种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不是么?陆离然,你的手段不就是这样么,陷害、伪造证据,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
陆离然接受着顾菡对他做出的所有的评价,他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顾菡情绪激动。“小菡……”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顾菡打断陆离然,她现在听见这两个字从陆离然的口中出来就觉得恶心。
“一定要这样么?”陆离然有些痛苦,“这份资料,全部都是真的,你都可以去查证。这上面的东西,就是前因后果。当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私人事情上,太多的盲点都被我忽略了,否则的话当年的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也不会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让我帮你,就当我赎罪。”
“帮我?好啊,那请你现在就自杀吧,只有你死了才能赎罪。”顾菡的眼神冰冷,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你真的想我死?”陆离然的眼神里尽是痛苦,“等我们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之后,如果你还想让我死的话,如果这个真的能够让你解气的话,我答应你。”
陆离然也没有开玩笑,顾菡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不,不是的,我不想要你的命啊!我只是想为我爸妈讨回公道,不想要任何人的命啊!”可是这样的真实情绪,顾菡怎么可能让陆离然知道,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顾菡心里的波动丝毫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她的表情依旧还是那么的冰冷,说道:“那好啊。反正真正的凶手不就是你么,等证据被我找出来了,那么陆先生,请你实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
“档案袋里的东西,你看看吧。就算你不相信,但是里面的东西都能给你判断的帮助。”陆离然几乎失去了语言的功能,他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看顾菡的眼神,这样他才能够不会感觉到凉意。
有人说他陆离然的周身尽是冰冷,可是那些人没有像现在的陆离然经受过顾菡散发的冷意。这是心冷的感觉。
顾菡把档案袋里的那些纸张拿出来,抖了抖,说道:“这些东西,我不会相信,同时这些内容也不会影响我的判断。不过还是多谢陆先生费尽心思的去伪造这些东西了,应该花了不少时间。”
随后,就是纸张满天飞。顾菡的手还停留在半空,飞扬出去的纸张不受控制的擦过了她的脸。不太幸运的是,干燥的纸张划过顾菡的脸之后,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冒出的血珠凝成了一条血线。
“不用你管。”顾菡避开了陆离然伸过来想要帮她止血的手,“陆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这句话是针对不熟悉的男女。我们两个,难道不熟么?我们两个的接触难道还少么?”陆离然的脸上也没有了任何表露情绪的表情,也像顾菡一样,变成了扑克脸。
顾菡的手因为车祸受了伤,还在恢复期,她的手根本受不住那么大动作的抬臂,所以现在她想把陆离然推开,也是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一点儿用。
“这里是医院。还是陆先生以为,你比医生处理伤口还要专业?”顾菡对上陆离然的视线,她的鼻尖被陆离然身上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围绕住。
陆离然吸入的空气夹杂着顾菡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味道,但是因为顾菡,他依旧嗅着。
顾菡见陆离然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凑近她的姿势,虽然不排斥,但是顾菡不想再给自己和陆离然任何的机会了。“陆先生,如果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告你婚内家庭暴力了。另外,我希望陆先生能够遵从我的意思,办一下离婚手续。我不希望走法律这一条路,毕竟太慢了。”
“我说了,离婚的事情免谈,我是不会同意的。”陆离然起身站好,他永远都不可能同意离婚的事情。“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哦对了,悠悠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她想见见你。”
“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顾菡不想见林悠悠,不仅是担心林悠悠的恢复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见林悠悠。
陆离然心里有些复杂,他知道为什么顾菡会拒绝。陆离然知道林悠悠和顾菡之间关系很不错,也知道她们两个从小就是玩伴,所以现在,顾菡没办法见林悠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只是,陆离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影响到她们两个的友情。
陆离然出去叫了一个护士去帮顾菡处理伤口,之后就没有进去了。
罗念慈看见顾菡脸上的伤口之后,又想出去找陆离然理论,但是被顾菡拦下了。“姨母,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没事的,就一道口子而已。”
“这是什么?”罗念慈捡起地上一张纸,看完了之后,脸上尽是震惊之色。罗念慈又去捡其他散落的纸张,她的手已经抖得不行。“小菡,这上面,都是真的么?”
“上面,说了什么?姨母,你别信,这些东西肯定是陆离然捏造出来的。”顾菡接过罗念慈递过来的资料,随手翻了翻,她满脸的难以置信,震惊程度不比罗念慈低。可是更多的,是越来越浓厚的恨意。可是这份恨意,不再是针对陆离然,而是这份资料上的主人公:白宇卿和宁苒苒。
顾菡把白宇卿找上她之后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白宇卿会找上她提出合作的事情。可是现在,如果这上面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那么白宇卿这个人实在是太会算计了。
“姨母,这上面的东西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还有,你不要去找白宇卿和宁苒苒,就当你不知道。转院的事情先不要办了,你去找苏航哥,待会儿就去。别走医院正门,从后门离开。陆离然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苏航哥就一定知道这份资料上的事情。”顾菡立马做出了判断。她现在不能回南海市,因为白宇卿和宁苒苒已经开始动手了。白宇卿的目的是毁了陆氏和陆离然,而宁苒苒的目的是毁了她顾菡!这两个人的目的说到底都是一样的。
顾菡想,如果从苏航那里求证之后,她难道真的要先做出那样的决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