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然接到白舒望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他正抱着怀中的柔软一同与周公下棋,被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心中难免不悦。陆离然先是按下接听键,也没有放在耳边听对方在说什么,反而是先看看身侧的人有没有被吵醒。确认这个之后,陆离然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又以较快且不会惊扰顾菡的动作把被子盖好,以防冷空气钻进被窝让顾菡不适。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后果自负。”任谁被吵醒都是不爽的,从陆离然略有些烦闷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陆离然虽然已经是在客厅的阳台上接电话了,但还是把声音压低,就怕把顾菡吵醒。这么久的同床共枕,陆离然已经深知顾菡睡觉的习性,一旦是因为外界的因素而从梦中转醒,顾菡得需要很久才能重新入睡。
白舒望直接忽视陆离然没什么威胁性的威胁,语气里涵盖的尽是担忧!“你到悠悠那丫头家里去看看,她白天打我电话的时候,醉醺醺的说了些胡话。我实在放心不下,刚才我打电话过去,一直没人接。你过去看看,我怕她出个什么事儿!”白舒望这个关心实在来的不是很合适,他跟林悠悠唯一的牵绊就只是陆离然而已。陆离然听出白舒望的急切,眉头蹙起。
“我会过去看看。但是舒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你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关心悠悠,我没意见。但是如果你还有别的心思,我劝你想清楚。毕竟悠悠……”陆离然的话还没说完,白舒望就打断了他。白舒望的语气很急切,仿佛是急于证明什么一样。
白舒望说道:“当然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关心那个丫头了。你这个干哥哥现在有了老婆,对妹妹也没有那么上心了,我正好也没有妹妹,就帮你照看一下那丫头了。好了好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我就怕那丫头出什么事儿。”电话还未挂断,陆离然清楚的听到白舒望的一声咕哝:“我当然是把那丫头当妹妹看了,不然我还能喜欢上她不成?”
那是白舒望的自言自语,但电话还保持着通话状态,陆离然听了个真切。陆离然长叹息一声,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只有白舒望心里自己清楚了。陆离然挂断了电话后,调出通讯录找到林悠悠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里头只有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的状态?陆离然的眉头再一次拧成了川字,刚才白舒望明明就是说打通了一直没人接啊……陆离然想,应该是林悠悠遇到了什么事儿,不想被人打扰吧!陆离然又猛然想起白舒望刚才在电话里说林悠悠是醉醺醺的……
“怎么了?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顾菡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陆离然回头一看,顾菡睡眼惺忪的,只穿了睡衣就出来了。
陆离然走进来,把阳台的落地窗顺手关上,不让冷风吹进来。“是舒望。你回房继续睡,我去悠悠那儿看看。舒望打电话过来,说悠悠的状态不太好,我得去看看。”陆离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卧室换衣服。“这两天,悠悠有没有跟你联系?”
顾菡摇头,说道:“没有。但是悠悠为什么有事不打电话给我们,却打给了远在帝都的白舒望?”顾菡心里的疑惑也正是陆离然想不明白的地方,“难道悠悠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我们说的?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不太放心。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右眼皮就没停下来过!”
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顾菡总觉得林悠悠出了什么事儿,这心里头一直是慌张的。
陆离然把欲要换衣服的顾菡按在床上,让她好好儿躺着,帮她把被子捏好。在他离开之前,陆离然得好好儿安抚一下顾菡的情绪,说道:“悠悠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我担心着她,你要是跟我一起过去的话,这大冷天的,我还得腾出心思来照顾你。所以,为了让你老公轻松一点儿,你乖乖在家里等,好不好?”最后三个字,颇有些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意味。可就是这么轻软的声音,让顾菡心里的不安消散了许多。
顾菡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等你找到了悠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她的情况。”顾菡乌黑的眸子盯着陆离然,在陆离然再三保证之后,她乖乖的闭上眼睛。陆离然在顾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似在安抚,等他走后,顾菡闭着的眼睛便睁开了。原本安定下来的眼神又出现了浓浓的不安,这样的情况下,顾菡根本睡不着。
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只有还再过夜生活的年轻男女,陆离然把车开的飞快,原本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被陆离然缩短为了二十分钟。陆离然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他没有公寓楼楼下的门卡,根本就进不去林悠悠所住的公寓楼。
陆离然把楼下的钢化玻璃敲的震天响,或许应该用捶更恰当。里头值班的人在陆离然的手已经通红的时候才披着大衣出来,一看是陆离然,那位大妈的睡意顿时消散,脸上的不耐和厌弃都转为了讨好。值班大妈连忙帮陆离然把门打开,有些讨好也有些畏惧,说道:“陆先生这个时间点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值班大妈是知道陆离然的干妹妹林悠悠就住在这里的,她心里有些发抖,难道是她哪里得罪了那位大小姐?可是也不应该是这个点过来找场子!
“悠悠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陆离然在电梯里头问值班大妈,他没有钥匙,只能忍受一脸谄媚的值班大妈跟着他一起上楼。
不对劲儿?值班大妈很努力的回想这几天她看到林悠悠时的画面,不过这人老了,记性也不太好。等到陆离然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的时候,值班大妈终于想起来了!“我最后一次看到林小姐也是两天前了。哦就是跨年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回来的挺早,但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两天早晚都是我值班儿,那次之后就没看过她了,好像就没有出门过。以前也会有这种情况,但是林小姐也会叫外卖,这两天也没有外卖是她的。应该自己在家做饭了吧。”
没有出门?自己做饭?林悠悠虽然是个餐厅的老板,但是她只会吃,根本不会做!这两天都没出过门,连外卖也没有叫过,她在家里只吃零食么?这丫头到底是想做什么!陆离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小小的电梯里都被这种诡谲的气氛给充斥,值班大妈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叮。”电梯终于到了,值班大妈如释重负,先一步出了电梯去帮陆离然开门。
这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值班大妈一脸苦色,但没有说出半句怨言。陆离然也不在意这股味道,他摸索着玄关处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后,他看见的是满屋子的狼藉,地上的酒瓶,完整的、碎的,到处都是。
“天哪,这得喝了多少酒啊!”值班大妈惊呼一声,陆离然一个冷眼扫过来,她便噤声了。
陆离然避开了倒在地上完整的酒瓶,但是没有躲过地上的碎片,一脚踩下去都还能听见碎裂的声音。陆离然没有在客厅找到林悠悠的身影,推开卧室门,也是意料之中的酒气。
林悠悠蜷缩在床角边,手上攥着一个空瓶子,白色的药片散落了一地。陆离然快步走过去把林悠悠抱起放在床上,怎么叫都没办法叫醒林悠悠。陆离然瞥到林悠悠手上的小空瓶,是胃药。陆离然的眼神微微眯起,应该是喝了太多酒又没吃饭,所以犯了胃病。这药落了一地,又昏迷不醒是什么情况?
“哎哟,陆先生,林小姐这是怎么了?先送医院吧,在这里干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值班大妈再一次的惊呼,提醒了陆离然此刻他应该做什么。陆离然方才竟然在想林悠悠昏迷的原因,他不是医生,对这方面也没有丝毫的了解,他思考个什么劲儿!陆离然暗骂自己一声。
陆离然打横抱起林悠悠,全身无力的林悠悠此刻就像一个断线木偶一般,没有压着的那只手垂落在空中。
等救护车过来,还不如陆离然自己加满油门开到医院去。救护车永远都是没办法及时赶到的。
陆离然把林悠悠送到医院,值班医生翻开林悠悠的眼皮看,眉头皱起,问道:“这位小姐,喝了多少酒?”
“我过去的时候,有很多酒瓶。”陆离然也没有在意那医生对他的态度,他只关心林悠悠昏迷不醒的原因。“她手里抓着胃药的空瓶,但是应该是来不及吃,就昏迷了。”
那医生没有先回陆离然的话,而是对着身边的护士说:“赶紧准备手术室!”等护士推着林悠悠去了手术室之后,那医生又重新跟陆离然说起林悠悠的病情了。“她酒精中毒了。那么久没进食,一直靠酒精吊着,胃病也犯了。导致昏迷的最终因素还是酒精中毒。昏迷的时间不是很长,送来的也很及时。不过,这胃病可大可小,得做进一步的检查。”
说罢,医生就赶紧手术室,准备林悠悠洗胃的相关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