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顾菡都会在花圃旁边的躺椅上小憩一会儿,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最安静的时候。这个海岛上的阳光并不刺眼,就算是在炎热的八月,顾菡也不会觉得很热。海风时不时的就来骚扰顾菡,得亏她没有穿裙子的习惯,否则顾菡可能就要陷入崩溃了。
如这些天一样,顾菡在大概在下午三四点钟左右睡在了躺椅上。没有繁忙的工作,没有响个不停的电话声,没有做不完的项目,没有喝到吐的应酬,顾菡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这么多年来,顾菡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大脑一直在运转没有停歇过。这次,她很享受这个机会,哪怕缘由让人恶心。
陆离然很喜欢看顾菡安静的睡颜,只有在顾菡睡着的时候他才能明目张胆的注视着她。陆离然半蹲在地上,静距离的观察着顾菡。其实这么些日子待在海岛上,顾菡都很安静,安静到经常让陆离然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平均一天两次,陆离然一定要找遍别墅上上下下才能确定顾菡的位置。
一阵海风吹过来,顾菡没有压住的几缕发丝被吹起,贴在她的脸上。陆离然轻笑了一声,抬手帮顾菡拂开。可能因为动作有点重了,顾菡的眉头皱起来,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陆离然见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了。
顾菡的双眼慢慢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陆离然略微慌乱的神色。她惊了一下,是对陆离然这么近的距离惊了一下。顾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以看出她的紧张,但是顾菡没有逃离,而是选择与陆离然对视。这么些天顾菡也想了许多,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那件事的阴影里,更不可能因为那件事就停下报仇的事,所以这一次陆离然的靠近,顾菡并没有躲开。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东西?”陆离然小心的问着,声音也很轻,就怕吓到顾菡。
顾菡摇头,拒绝了陆离然的好意,说道:“不想喝。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偶尔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陆离然想伸手拍拍顾菡的脑袋,顾菡还是躲开了,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空气中的气氛略显尴尬。顾菡的眼眸低下,她能尽量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慌,但是却没办法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顾菡终究还是不能过心里那道坎儿,她本就不喜别人碰她,现在更是不能接受了。
“对不起。”顾菡的道歉来的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
“不用道歉,本来也就是我僭越了。”陆离然明白顾菡的意思,“本来,我们也就是签了协议的,现在也不需要做戏。”
不知道为什么,顾菡听见陆离然这样说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难受。顾菡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可不觉得她会对陆离然有什么非分之想。顾菡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更清楚她的立场。“对啊,现在做回自己就行了。”
陆离然“嗯”了一声,起身回了别墅里头。顾菡没有看见陆离然转身时的神色,他是那样的失望,也是那样的难过。顾菡是看着陆离然的背影越走越远,她突然觉得陆离然的背影充满了颓废,苦涩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有人不请自来。白舒望手上拿了一瓶红酒来,正好陆离然做好了饭菜,他也就一起吃了。餐桌上,白舒望用眼神示意陆离然,那意思是说:“怎么样了?”这问的是顾菡的情况。
陆离然皱眉,这问题很难回答。好也不好。白舒望一看陆离然愁眉不展,说道:“离然,你一副像吃了黄连的模样,这日子有那么苦?”
“苦不苦,不都得咬牙过下去?”陆离然浅酌一口红酒,“希望可以早点苦尽甘来而已。”
白舒望眉毛一挑,话锋转向顾菡,说道:“人生自当及时行乐,苦中作乐也是很好的。你不就是缺了一个女人?喏,顾菡,你们两个签什么协议,直接在一起就好了。我看着倒是挺配的,而且你妈妈又钟意她。”白舒望这次也算是当个媒人,他看得出陆离然动情了,虽然顾菡这人他还没琢磨透,但是就算顾菡想做些什么损害陆离然利益的事情,他认为顾菡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顾菡听了白舒望的话,连忙撇干净,说道:“白总,既然你知道我跟陆总是协议情侣,那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她本想拒绝今晚的晚餐,但陆离然一定要她坐下,以应酬的理由要她留下。顾菡是陆离然的首席秘书,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应酬,她都必须在场。
“假戏真做,有何不可?”八个字压在顾菡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陆离然的视线停留在顾菡身上,他也想知道顾菡准备如何回答白舒望这步步紧逼的问题!他已经想过了,如果三个月之后顾菡执意离开,那他也会放她离开,因为他没有理由去留下顾菡。在顾菡心里,早就判定他陆离然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可是他不知道,顾菡之所以不接受他完全是因为家仇,并且顾菡也不会接受任何人。
顾菡直视白舒望,说道:“真亦是假,假亦是真。我们每个人不都是戴着伪善的面具活着?”
这句话把白舒望堵的说不出来话,他还想劝顾菡从了陆离然,可他算是知道了,顾菡的系统里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个选项啊!
陆离然自嘲的冷哼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顾菡却感受到了陆离然情绪的变化。顾菡的视线转向陆离然,看见他把红酒当水一样的灌下去,心脏抽了一下,她还不知道那是心疼。
“陆总,如果你打算酒精中毒死在这里的话,先把遗书写好。”纵使顾菡还没有走出来,但她的毒舌功力依旧没有降低。顾菡只是害怕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排斥与陌生人说话,其他的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这么几天待在海岛上,顾菡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不会在夜晚的时候突然大叫。
刚刚上海岛的时候,顾菡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熟悉,经常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惊醒然后开始尖叫。每天半夜陆离然都要被顾菡的尖叫声吓醒,随后他会守着顾菡,一直到天亮的时候。
“顾菡,你放心,祸害遗千年。”陆离然怎么舍得死,他怎么可能把顾菡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
白舒望听见两人的互动,在心里说道:这两人简直就是绝配好么,两个奇葩凑一对儿得了,省的祸害别人!这样的话要是敢说出来,陆离然保证不会玩儿死他,但顾菡就说不定了。
顾菡吃的差不多了就上楼了,她宁愿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也不想跟陆离然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是排斥,而是她潜意识里的指令。顾菡上楼后,白舒望的话匣子才是真正打开了,陆离然的注意力却是被分散出去了。
白舒望帮陆离然的空的高脚杯倒了红酒,说道:“怎么着,顾小妞儿一点儿那意思都没有?她居然不跪倒在你的西装裤下,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确实,离然你比她大太多了,整整一轮啊!”
这年龄的问题,并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在陆离然看来,顾菡一点儿都不在意年龄的问题。陆离然绝对相信,如果顾菡被一个高中的毛头小子表白了,如果顾菡对那毛头小子有好感,她才不会管什么所谓的年龄呢。
“她……顾菡还有事情瞒着我,我不希望顾菡隐瞒我什么东西。况且,顾菡她,她的秘密还有很多,我想等我一一解开的时候,就是我跟她求婚的时候。”一环套一环的事情,陆离然未免也太自信了。三个月,说长不长的时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求婚?要我说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也跑不掉了。”白舒望略带着邪气看着陆离然,“要不要我帮帮你?”
陆离然摇了摇头,说道:“生米已经成了半生不熟的东西了,想熟也没办法了!”陆离然没有跟白舒望说过顾菡和林悠悠被下药的事情,也没有说过他跟顾菡行了周公之礼。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白舒望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能,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们两个都全垒打了,顾小妞儿不要你负责?跟我说说你什么感觉?”
“就前段时间而已,没什么好说的。”陆离然没什么兴趣跟白舒望交流过程,“负责……她不要我负责。更何况那时候我对她没什么太重的感情。”
白舒望咋舌,他竟然错过了这么大的场面。白舒望突然觉得,他应该在南海市开辟点市场出来了,不然这么无聊的日子怎么活?还有那个丫头,他也有点想了。那丫头在京都的时候天天闹腾,这么就不见她了还真有点想了。
“你那妹妹怎么样了?前段时间在我这里混吃混喝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一声招呼也没打。”白舒望的语气里还有些小孩子脾性。
陆离然看着白舒望,似乎是在问:怎么对悠悠的事儿那么上心?“她在你这儿待了一段时间?这丫头,在苏航那里找了虐,前段时间说要散心,合着是到你这儿来了?”陆离然怎么记得那时候他们两个认识还没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