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阮一飞和阮一鸣靠在一起，都快睡着了，却被蚊子吵醒，有些烦闷。
“那祁大人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怎么还不来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守卫低声道，“祁大人。”
这不就来了。
琉璃站起来，拍了拍已经干掉又沾了灰的裙子，又听到祁枫的声音，“把门打开。”
他是独自走进来的，面色凝重，开口就追问琉璃，“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果然，琉璃就想到他如果不笨的话，一定能猜测到她刚才话里有话，只要他去鲛人那里看到，大概明白是什么个情况了，就衣袍会来找她了。
琉璃不紧不慢地笑道，“祁大人，不如你请我喝杯茶，大家一起坐下慢慢讲？”
屋内。
热茶还冒着温温的雾气，琉璃捧着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暖和了不少，她缓缓开口，语气薄凉又带了几分沧桑，“我和两个弟弟都是四处漂泊，以卖艺为生的孤儿，因此也知道不少奇闻异事。”
“……”阮家两兄弟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来了来了，又开始骗人了。
琉璃继续缓缓道，“关于无意中撞见那鲛人的事情，我先在这里说声抱歉，不过我既然看到了，也不忍心直接就走，当时那鲛人吐了血，我情急之下用了些小伎俩……”
她直接把冰盐石的事情说了出来，也编了一个无意中运气好捡到了空间锦囊的理由，大海意思就是她喜欢把各种东西收集在空间囊袋里，这次鲛人的并，她曾见过，于是临时用了冰盐石处理。
祁枫眼中闪烁了一下，“冰盐石，只要用这个，它的病就能好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关心在意这鲛人的死活，不像是会放任它自生自灭。
“不，这只是缓解之计。”琉璃如实说道，顿了顿，她又凝眉问，“祁大人，难道你不知道鲛人离开海水太久是会死的吗？”
“……什么？”祁枫露出恍然的神色，还带了一些懊恼。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无心之举罢，那鲛人又是是哑巴，知道的手势和学会的字估计不多，所以才没办法告诉祁枫它为什么会越来越虚弱吧？
琉璃抿着嘴角，“大人以为它只是生病了？”
祁枫点头，“我从黑街的拍卖场将他买下来，当时它还好好的，可它在府上日渐消瘦，也吃不下东西，我想尽了办法，甚至也请医师来看过，却一直没有好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是不知情而放任那鲛人留在府上，琉璃心里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些心绪复杂起来，不是滋味。
琉璃垂眸淡淡道，“它必须要回到海里，否则死路一条。”
祁枫意外的很干脆，“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将它……送回海里。”
“祁大人看起来很是舍不得啊。”琉璃看到他最后还是有一丝犹豫。
祁枫愣了愣，随即摇头，平和道，“我没有剥夺它生命的理由。”
琉璃默了半晌，站起来，“既然大人有心帮它，那我也不瞒大人了，这鲛人体内估计还有一种隐病，很有可能会随时发作，我是不确定，但是也担心是真的。”
“是什么样的病？”祁枫的神色有些紧张。
琉璃继续道，“鲛人生在龍海，难以驯服，它若是从那处被抓来，必定会激烈反抗，而鲛人身上若是有损则贬值，商人选择用药物控制它们的性情，假以时日，它们身体早已积蓄了药物的毒素，发作的因素很不稳定，或许是明天，或者，是下一秒。”
闻言祁枫眼中燃起愤然，沉声道，“那些商人，当真是残忍无情！”
琉璃目光落下，不动声色地隐去其他思绪，“若是大人信我，就把我带上吧，我定尽全力替大人救它，但若是我没能……”
祁枫将她打断，“不必多言，现下要再找知道如何救治鲛人的医师，大概只有去龍海帝国，但是我怕它等不到那个时候，明日出发还请你能够跟来，事后不论如何，我定予重金。”
琉璃微微一笑，“多谢祁大人信任，我这两个弟弟并帮不上忙，介时让他们留在府上等待我即可，不必过多招待。”
“好，麻烦你了。”祁枫点头。
“大人可以直接称呼我小丽。”琉璃道。
紧接着琉璃又说了一些鲛人需要注意的事情，祁枫随后让人带他们到府上其他的空房间安置好。
琉璃坐在院子里发呆，阮家两兄弟看着觉得奇怪，于是问，“琉璃姐，事情不是逗处理好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不是愁，是烦。”琉璃叹了口气。
两兄弟不解，“烦？”
琉璃琢磨，“我本想着从鲛人入手，趁机污蔑他一把，结果他还真是好心想帮那鲛人，明日还要跟着队伍去把鲛人送回海里，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或许不应该救那鲛人？可不做也做了，还顺便编了个理由能够跟着去，也算是能够继续找别的机会。
阮一鸣最快想到，“不过琉璃姐，你让我们留在府上一定有原因不是吗，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可以尽管吩咐！”
“书房、卧室，你们都好好找找，如果能挖出什么皇城机密再好不过。”琉璃又想了想，“实在不行，就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默了半晌，阮一鸣忍不住问，“琉璃姐，其实一开始就可以走那一步的，不是吗？”
一开始，其实就可以选择直接把祁枫杀了，哪怕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要是万无一失地成功了，就算是死，任务也成功了。
这样的牺牲不是没有必要，而是没有人会在乎，因为这就是他们为自己帝国必须坚守的准则和宿命。
“是啊。”琉璃恍惚地遮住眼睛，“或许我这种人，已经不适合当杀手了。”
她真的，成了一拧个战士。
当初那些暗杀的技巧，为了任务成功而锻炼出来的身手、素质，最重要的一点——必须不带感情，她都快做不到了。
那么失败的杀手，谈何杀人。
不知不觉，她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了吗？可她却无法变回原来的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