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枯燥低哑的声响,让睡梦中的琉璃不安地动了动眼睫,她从昏沉中悠悠转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鹅黄的流云纹暖帐,她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周围都是华贵精致的木质桌椅。
金铜色的香炉里缓缓吐出袅袅的水雾,清淡而温香,像是春天初放的雪梅,凝神清爽。
床边的四个角边都挂上了流苏的香包,随着琉璃的起身而微微摇晃,琉璃捂着头,迷茫地看着从门口处捧着热水走进来的侍女。
“小姐你醒了,我帮你擦擦脸吧,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侍女的语气甚是恭敬平静,面对琉璃的醒来没有丝毫的奇怪和其他的表情。
琉璃皱了皱眉,还没能从中回过神来,她动了动脚试图想要下床,却听到了厚厚被褥下传来的锁链轻碰声,脚踝处触碰到的冰凉,让她瞬间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琉璃一把掀开柔软的蚕丝被,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被一根不知连向何处的枷锁恰到好处地铐住,这般场景如此刺目,让她是恼怒不已,“封靳……把我锁起来了?他,他怎么能…我要见他!”
侍女一个跨步地拦住了她,低声毫无波澜地道,“小姐,大人出去了还未回来,他吩咐了让我看管着你,外头还有许多暗卫,你还是安分些吧。”
明明是清淡的几句提醒,落在她的耳中却成了威胁的警告。
“你,你们都疯了吗?这可是……绑架啊!”琉璃咬唇瞪着她,心下骇然,却只能压抑住怒火去观察周围,盘算着有没有可以逃跑的机会。
“我只是个家仆,听主子的话是理所当然的,小姐你不必动气,伤了身子也得不了好处的。”侍女说罢,转身去将那盆温水端了过来,“若是小姐不喜欢奴婢服侍,奴婢这就退下,让人送早膳过来。”
“……”琉璃依旧是咬着唇,但却不再想和她争辩。
这里的侍女显然都是经过调教了的,如非意外,都死板刻薄得跟机器一样,是如何都说不通的,她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口舌。
琉璃的沉默也让侍女随之退下,门房一关上,琉璃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换成了别的,再看看这个昏暗的房间,一副密不透风的样子,简直无处不激发着她的逃跑欲。
封靳……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皱紧眉头,发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封靳这个人,脑海中转瞬出现他对自己告白的话语,对自己的温柔和关怀,当时他的情深款款,如今却像是顷刻都破碎了似的,变得那么…可怕。
她承认自己是无法面对的他的感情的。
只是她对他是真的没有那种情感,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她喜欢他,这样霸道又无礼的方式怎么可能会让她有好感?
只会徒增厌恶罢了。
只是说厌恶,她也没办法真的做到,扪心自问,那些年来封靳待她不薄,也多次出手相救,他们之间辗转的重遇不管是人为还是巧合,于她而已,封靳是恩人,更是一种亲人与友谊之间的情感。
谈何喜欢?
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琉璃此时更多的也是无措和困惑,但是唯独清晰的一件事情就是先离开这里,在封靳回来之前。
顺着脚上的枷锁,锁链很长,一路延伸着到墙角边上的一个洞里,那个洞太小了,手根本伸不进去,破坏的话,外面的人肯定能听到动静进来。
最让琉璃失算的是,当她想要用灵力破开锁链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全身的灵脉居然都被封印住了,一旦自己引用灵力,脚上的枷锁就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压制着她。
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解开。
比体内的封印还要棘手,因为琉璃不难想象到,这样的枷锁是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够解开的,现在的她,真的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飞鸟,哪怕有羽翼也不得展翅。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门再次被推开,是侍女命人送上来了早膳。
那些侍从低着头将早膳都端正放好,又陆续地退下,从头到尾仿佛都当她不存在一般地,越是这样,琉璃越觉得自己像是被收藏在匣子里玩偶。
连被别人观赏的资格都没有,比被嘲笑还要耻辱的感觉油然而生,积蓄成了无助与失落交织的怒火,她毫不犹豫地将面前还散发着热气的点心和米粥都推翻到了地上。
米粥溅开的水花烫在她的白皙手背上,红了大片,侍女第一次露出了其他的表情,她几乎是惊慌失色地命人送了冷水进来。
冰凉的布敷在琉璃手背上的时候,琉璃想要甩开,却发现她居然连侍女的力气都无法反抗了,心里只觉得可笑。
侍女却恢复了面色淡淡地道,“还请小姐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我和其他人都是要受罚的,奴婢们受罚固然在小姐心里不重要,可大人若是生气,小姐怕是也脱不开身。”
琉璃原本心里憋闷着气恼,听完侍女一番话,她才恍惚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换了平常,这一桌的美食她哪里舍得糟蹋了?
转而一想,自己生气就罢了,拿侍从们出气算什么,难道就能出去了吗?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琉璃没好气地嘀咕,“说的真好听,还不是不想被罚。”
侍女最后帮她把药膏都上好了,才缓缓道,“好了,小姐若是需要,奴婢再命人重新送一份早膳进来,大人吩咐了,不能让小姐饿着。”
“大人?他就是个伪君子,幼稚鬼,老狐狸,算什么大人,三岁小孩都知道乱把人抓回家是不对的!”琉璃一拍桌,化悲愤为力量地坐下,“赶紧给我送吃的来,跑不成那我就拼命吃,我看他姓封的有多家大业大,每日山珍海味偏不信吃不穷他!”
哼,囚禁她?
安分守己?
不可能!就是钻她也总有一天要钻出去!
一旁的侍女听着她那些怨言骂语,心底不禁惊讶,这女子和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用那么不堪的词语来形容自家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