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他。
谢归远眼神一闪，却又很快重新迎视她的目光，唇边挂上笑，只是那样的笑意太复杂，顾云初隔着一点距离，竟然完全看不分明。
“所以你决定了吗？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他声音里忐忑的意味掩饰不住，顾云初忽然想到在宛市，母亲要逼她打掉孩子，是谢归远天降神兵一样地出现在面前，保住孩子。
他比她还要尽心，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他是真正想将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她也曾经真心想跟他组成家庭，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要是他们再结婚，他跟家里的关系会闹僵到哪一步？
所以还是结束了吧，一切都回到原位，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哦。”
她不敢看他的眼，低头应了一声。
良久，一声轻笑声从对面传来，像是无奈，像是叹息，又像是真正在笑。
顾云初一抬头，谢归远唇边是挂着笑的。
“也好，也好。”
他自顾自点头喃喃自语，又说道。
“你真走了也好，不然我总要担心你哪天就会从我身边离开，这段时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能现在梦该醒了。”
他脸上覆上的失落几乎要让顾云初喘不过气来，她视线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走了。”
谢归远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地往门口走，直到手握上门把，仍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字。
就这样了。
闭了闭眼，泪滚了一颗出来，他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拉开门就往外走去。
顾云初一直隔着朦胧的泪眼，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也没收回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小婧推门走进来，伸手去握她的手，诧异地问道。
“你手怎么这么冰？跟谢归远都聊了什么？”
“我……”
顾云初埋头，半晌忽然哭着望向她。
“小婧，我太坏了，都是我伤害了他，是我给了他希望，现在又让他这么失望，我太坏了……”
顾云初这么多年来，苦吃了不少，但很少有这么崩溃的时候，孙小婧看她双手捧着脸哭得收不住，也跟着鼻尖发酸，伸手轻轻搂住她。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谢归远离开后，连着三天顾云初都窝在卧室，跟丢了魂一样，孙小婧也不敢去打扰她。
直到第四天，不速之客找上了门，她才出了卧室。
“看在你上次救了云初的份上，我就放你进来。”
孙小婧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如锦，不怎么客气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去叫顾云初。
晏茹也没说什么，很快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
顾云初在晏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孙小婧立刻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晏茹看了孙小婧一眼，还算客气地问道。
“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这是我家，我回避个鬼啊……再说了，谁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好心。”
孙小婧立刻争锋相对。
顾云初大概猜得到她这次来是想聊什么，想了想，转头对孙小婧说道。
“小婧，求你件事，你现在先回自己房间去码字，行吗？”
她的态度有些郑重，孙小婧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才起身回了卧室。
“上次你帮了我，你放心，我会做到答应你的事。”
顾云初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晏茹点点头，又皱眉望着她说道。
“但据我跟这个路宁的接触来看，这个女人狡猾至极，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只怕不好下手。”
顾云初默了会，忽然定定望着她说道。
“我只是答应会帮你试探路宁是不是对岳景渊别有所图，但并不代表我跟你站在一边，认定路宁就不是好人，至少目前我们还是朋友。”
晏茹顿了顿，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忽然笑了笑，说道。
“顾云初，之前我没把你放在眼里过，但现在看来你的确很有意思。”
难怪景渊会对她另眼相看……
“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景渊的，对吗？”
顾云初愣了一下，又很快点点头，这件事瞒不住她。
晏茹从她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摇摇头，唇边的笑终于变得勉强，又忽然问道。
“那你有办法试探路宁吗？”
顾云初停了一下，定定望着她问道。
“当你知道我怀了岳景渊的孩子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晏茹一愣，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冷冷瞪着她问道。
“你现在是故意在跟我炫耀？还是想看我出丑？”
顾云初脸色很淡，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点头说道。
“就是这样的表情。”
晏茹皱眉，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她平静地一笑，说道。
“无论是多会伪装的人，在面对一件冲击力巨大的事情的时候，一瞬间的反应都来自本能，几乎没办法掩饰，你爱岳景渊，所以你会嫉妒甚至憎恨。”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路宁，你想看她一瞬间本能的反应？”
“是。”
顾云初点点头，说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抓住那一刻，把握到她对岳景渊最真实的感情。”
事情却没有按照预想的去发展。
顾云初没想到，隔天，路宁竟然亲自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出去见面。
咖啡厅。
路宁依然早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冲她挥手，顾云初刚在她对面坐下，路宁就一脸歉疚地望着她说道。
“云初姐，抱歉，上一次我只能眼睁睁看你被岳伯母那样污蔑……虽然我之后跟她解释了很多，但她好像就是对你有偏见。”
“我没怪你，这件事不重要。”
顾云初抿了一口咖啡，埋头收敛了一下情绪，抬头定定望着她说道。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路宁点头，又摇头，一副无措又纠结的模样。
顾云初默了会后朝她一笑，说道。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