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云初靠在他肩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谢归远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她的这些对不起只怕不是对他说的。
雨打在脸上,却麻木地什么都感觉不到,岳景渊握了握手里的车钥匙,眉目冷峻,没有一丝表情地将车门打开,坐进了驾驶座。
不远处,聂臻眼看着他发动车子离开了,马上拦住一辆出租车,收了伞后急匆匆坐了上去。
“麻烦你跟紧前面那辆车。”
天空就像被谁捅开了一个篓子,雨珠稀里哗啦往下落,聂臻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那辆车,却忽然见车子在街边停了下来。
“等一下,你也跟着停下来吧。”
聂臻迅速转头对司机说道。
然而车子停了很久,完全没有要继续开下去的架势,聂臻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伞下了出租车。
“叩叩……”
聂臻不停敲着车窗,然而里面的人没有丝毫回应,附在车窗外朝里望了半晌,黑漆漆的什么都望不到。
正当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车窗忽然缓缓摇下,岳景渊惨白的一张脸映入眼帘,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水珠,聂臻看了好一会才确认那应该不是雨水而是冷汗。
“你哪不舒服吗?”
岳景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然而还没张口,整个人忽然一下子扑倒到了方向盘上。
“喂……岳景渊!你醒醒!”
聂臻伸手去拍他的肩,好几次后还是没叫醒他,她这才慌了手脚,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喂,急救中心……”
顾云初大哭过一场后,气氛终究是尴尬的,谢归远只能先离开了,她一个人回卧室里躲到床上,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饭点的时候,母亲来房间叫她起床吃饭,顾云初眼眶又酸又涨,不愿意起床,然而母亲却坚持要让她起来。
“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按时吃饭……”
母亲扔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顾云初这才从床上坐起,这还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听到母亲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穿好衣服刚要下床,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响起,她一惊,一眼扫过去,“岳景渊”三个字在屏幕上不断跳跃着。
一时间,她只觉得惊愕和疑惑,按照她对岳景渊的了解,他应该是绝对不会再给她打电话的。至少不会在她说了那样的话后,这么快又给她打电话。
“快出来吃饭了,还要让舅舅他们等你不成?”
母亲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顾云初这才回神,迅速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关机后迟疑了一下,拔脚出了房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机械女声传来,聂臻皱了皱眉,将手机收到了自己手里岳景渊的西装外套口袋。本来是想通知她岳景渊进医院的事,现在看来人家是铁了心不接电话了。
想到顾云初当时一边被医生缝合伤口,一边咬牙叮嘱她,绝对不能告诉岳景渊孩子的事的画面,聂臻叹出口来,喃喃自语。
“这两个人可真能折腾,明明都那么放不下彼此,怎么还会走到这一步?”
转身望向手术室房门口“手术中”几个字眼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聂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裁怎么会进医院?”
李特助站定后,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聂臻朝手术室抬了抬下巴,回道。
“岳先生是胃出血,现在正在里面动手术,但没有大问题,你放心。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好说,大概是为了一个‘情’字吧。”
又将胳膊上搭着的岳景渊湿透的西服递到他手上,说道。
“你老板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结束手术了,我先走了。”
聂臻走了没多久,手术室的门果然开了,岳景渊躺在活动病床上被医生护士推了出来,李特助赶紧迎上去问道。
“手术进行的顺利吗?我老板的身体怎么样了?”
“手术倒是顺利,但之后可要好好调养,否则又要跟今天一样被紧急送医了。”
李特助望着自家老板面无血色的一张脸,长叹口气,他是真没想到老板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到这样的地步。
翌日。
顾云初吃了早餐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手机发呆,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按下了开机键。
未接来电红色的标志看得刺目,顾云初闭上眼,按下删除键,将手机搁到床头柜上后盯着地面发呆。
思绪不受控地很快飘远,岳景渊昨天站在楼底淋了那么一场雨,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感冒?昨天有没有安全回到酒店?
“嗡……”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顾云初靠在床头紧闭双眼,下意识没去接,直到手机铃声终于停歇,她才睁开眼睛。
长长呼出口气后,几乎没怎么看屏幕,迅速将未接来电的通知删除,又默了半晌,翻出电话薄按下了那个号码。
手机铃声将岳景渊吵醒,他随手拿过手机一看,眼底亮了亮,撑着身体坐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微冷的声音响起。
“岳景渊,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我昨天不是叫你别再打了吗?”
岳景渊蹙了蹙眉,没开口解释。
紧接着对面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懊恼和冷漠疏离,让人心也跟着发冷。
“岳景渊,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结束就是结束,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事整理得最清楚了吗?”
结束就是结束。
眉目间冷峻的意味越来越浓,岳景渊握住手机的指骨因为太过用力,渐渐发白。
沉默,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好,结束就是结束,顾云初,你自由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根本没有半点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