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话问得愣了愣，岳景渊剑眉蹙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顾云初不由冷嗤一声，将文件搁在他们作为中间的空位上，冷声反问他。
“怎么？岳总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就直说了吧，顾重现在已经垮台，我的价值也算利用完了，岳总现在再抓着我还有什么意思？”
岳景渊唇线紧抿，双手抱臂，侧身对着她，好半晌都不说话，等顾云初被这样的沉默逼得要再开口时，他忽然转身定定望着她。
“你刚刚说的话……我没什么好辩解，今天让你跟过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九天广场项目会正式转交给李铭，你可以彻底抽身。”
顾云初只是皱眉望着他，并不说话。
岳景渊脊背僵了僵，侧身避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本来今天让她跟过来，不过是想顺理成章让她脱离九天广场的项目，没想到她比他料想中知道得要多。
她说的是事实，他不想反驳。
但这并不代表没法反驳，事实也有正面和反面，他一向擅长说服和争辩，所以这并不让他困扰，真正让他无话可说的是她又一次提出要离开……
“所以呢？彻底抽身之后，你就可以放我走了？我就能从岳氏彻底抽身？”
顾云初并不罢休，甚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定定望着他问道。
岳景渊侧脸线条紧绷着，仍然是侧身对着她，忽然摇下汽车车窗，并没有立刻回她的话。
半晌后，他才转身望向她，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就算不谈入职时签订的合同，但你总还记得要还我衬衫的钱吧？”
顿了顿，他剑眉蹙起，声音发沉。
“而且按照约定，你必须当面还，没记错的话，还要十七个月你才能还完这笔钱。”
闻言，顾云初立刻头皮发麻，这些天一直被顾氏的事围着，竟然忘记自己还有债务在身，而且是一笔不小的债务……
岳景渊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又接着平声说道。
“也就是说即使你离开岳氏，我们也还要持续见面一年半，并且依照现在的就业形势，你有把握能再遇到像岳氏这样的平台，开给你同档的工资？”
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顾云初埋下头，颇有自知之明地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本科毕业，工作经验也不丰富，也就只有在岳氏这几个月的工作经历稍微拿的出手，要是跳槽，再想找到这样的好工作的确很难。
岳景渊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看得出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慢条斯理地开口问她。
“怎么样？你认为呢？”
顾云初侧过脸不看他，冷笑一声，说道。
“我能怎么认为？反正你总这么有办法，要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就算没有衬衫的事，你也找得出其他借口……”
顿了顿，又忽然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岳景渊，唇边勾出讽笑。
“说不定当时签下赔衬衫钱协议的时候，岳总就打着这个算盘了，岳总的深谋远虑可真是让我们这种凡人望尘莫及……”
岳景渊眉心动了动，脸色沉下来，压着声音开口。
“顾云初……”
但顾云初很快打断他的话，继续冷讽地开口。
“难道不是吗？记得你之前就联系过远洋集团，当时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吧？岳总的城府多深呐，真是了不得！”
她边说着，竟然还边为岳景渊鼓起掌来，只不过脸上讽笑的意味更加强烈。
岳景渊脊背僵硬地坐在原地，他发现，自己一贯灵活的头脑和舌头在这一刻忽然失灵，心口莫名发堵，只愣愣望着这个讽刺他鄙视他的女人，无法回嘴。
他紧抿着唇，只是沉默，这落在顾云初眼里成了默认和无所谓，她闭了闭眼，笑开来，朝他一挑眉。
“好，既然岳总已经铁了心跟我过不去，那我就继续逛我的菜市场吧！”
又忽然转头，大声朝司机喊了一句。
“停下！”
司机下意识就停在路边，她立刻拉开车门急匆匆走了出去。
一直望着她走入人行道上的人流中，岳景渊才回神。
她下车走得急，门都没关，岳景渊一只脚跨出去却又很快收回，拉上车门，沉声吩咐司机。
“回公司。”
岳景渊坐到原位，视线阴鸷地落在那份合同上，无论她怎么闹，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想留住她。
急匆匆走出一段路，顾云初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半晌，心情却还是难以平复，离开岳景渊的念头已经越来越强烈。
他越是要这样抓她在手心，她就越是想要离开他，但又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懊恼了半晌，索性起身走出公园，打车回了家，推开门却诧异地发现母亲不在家。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午饭时间，母亲会到哪去？
想着要给母亲打电话，却又作罢，她索性躲进自己卧室，蒙着被子睡起来。
车子在大厦不远处停下，岳景渊下车后快步往公司走，视线不经意落到旋转门门口，顿时停下脚步，转瞬却又更快地走过去。
“住手！”
他一声低喝。
安保人员这才停下了拦人的动作，转身诧异地望着他，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
“岳总……”
“小岳，我……我就是来看看云初。”
顾母手中还提着两个保温盒，这几天女儿一直心事重重，一看就有事藏着，顾母知道自己直接问，她是不肯说的。却又放心不下，这才想到打着送午饭的名义，来她工作的地方看看。
那安保人员一听她对岳景渊这样称呼，又看到岳景渊竟然还点头答应了，顿时吃惊不小，一个劲地点头赔礼。
“阿姨，对不起，是我刚刚没弄清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下去吧。”
岳景渊冷声吩咐一句，又望向顾母，刚要开口，一道女人清脆的嗓音却在身后响起。
“景渊。”
岳景渊一转头，只见晏茹手里也提着一个保温盒，正笑着朝他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