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渊冷眼扫过他,沉声开口。
看来他是知道万征的存在,而且心里有把握,顾重一愣,却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那你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他?”
“当年你们合起伙来坑害我父亲,无论他知不知道,我都要讨回这笔债,不过你要想提前告诉他,为我制造麻烦,那也别怪我对你顾家赶尽杀绝……”
岳景渊声音里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冷厉气息,脸色更是冷到极点。
顾重不自觉瑟缩了身子,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这才悔恨地跌坐在椅子上,只恨自己早该想到,这样一个能在十年内空手做起岳家的人,他早就在商场浮沉中成了一头恶狼……
顾云初郁郁地回到家,在客厅里呆愣愣地坐下,母亲听到动静,刚好从卧室走出来,扫了她一眼后忍不住问道。
“你脸怎么回事?”
这还是这些天母亲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顾云初愣住,又赶紧埋下头掩饰住伤口,笑着说道。
“没什么,就是在公司上楼梯分神,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台阶上了。”
“我看看。”
顾母坐到她身边,伸手要去查看她的伤口,却被顾云初躲开,她迅速从沙发上站起就要往厨房走。
“妈,今天我来做饭吧。”
“云初,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脸是被谁打的?”
顾母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怒声问道。
顾云初愣愣地和母亲对视,想到顾重的话,满腹的委屈忽然就止不住地往上涌,她忽然跌坐在沙发上,靠在母亲肩头,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妈,为什么我一定要是顾重的女儿?为什么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顾家的烙印?”
半边肩头的衣服都被浸湿,顾母看着痛哭的顾云初,好一会才回神,呆呆问道。
“云初,你脸上的伤是顾重打的?”
“是,就是顾重打的,他说应该让我自生自灭……”
感受到母亲抚摸着她的脸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顾云初顿时打住了话头,暗骂自己不该多话。
自己听到顾重的话尚且这么伤心,母亲要是听到顾重说了什么,只怕要更加伤心……
“妈,我……其实顾重也没说什么,他就是骂了我,我都习惯了,你不要想太多。”
顾母却捧着她一张脸,泪水颗颗往下滚,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着,一开口,声音几乎嘶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生下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私地带你到世界上受苦……”
母亲脸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来,顾云初赶紧扶着她坐好,勉力忍住哭腔。
“妈,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健健康康地陪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就算没有父亲,有你这么好的母亲就够了……”
顾云初尽力表达着自己的心迹,泪水却怎么都逼不回去,一颗颗滚到嘴边,很咸……
母亲脸色瞬间变得古怪,忽然坐直了身体,握住她的手,定定望着她说道。
“云初,你是不是也希望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其实你的亲生父亲是……”
“咚咚……”
门忽然被人扣响。
顾云初哭得有些发蒙,根本没真正留意到母亲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倒是被敲门声弄得回了神,起身去走到门口。
手握在门把上,却顿住,透过猫眼往外一望,看见那张脸后,她手从门把上拿下来。
“咚……咚……”
敲门声还在不断继续。
顾云初靠在门背上,抬手擦着泪,顾母诧异地望向她。
“怎么不开门?谁来了?”
“是岳景渊。”
顾云初皱了皱眉,拔脚就要往沙发走,手机却在衣服口袋里震动起来,一声又一声。
拿起来一看,岳景渊三个字就在屏幕上不断跳跃。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手机铃声也没有消停的意思,看来今天岳景渊是打定主意要逼她出去了。
顾云初眉心跳了跳,埋头深吸口气,转身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有事吗?”
一开口,语气的森冷程度连她自己都有些吓一跳。
岳景渊也是一愣,视线沉沉扫过她红肿的双眼,额角还很明显的伤口,皱眉说道。
“我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看过了,我现在很好。”
顾云初丝毫不顾及自己哭过之后浓重的鼻音,也不怕被他看到自己红肿不堪的眼,只管睁眼说瞎话。
岳景渊皱了皱眉,忽然拿出一个小袋子递到她面前。
“刚经过药店时买的,你注意往额头上抹一点。”
他神色专注,语气温柔,顾云初在要沉溺的那一刻忽然回神,伸手猛地将袋子拍到地上。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还来我面前卖什么好?岳景渊,还是省省你这份表演的精力吧!”
“表演?”
岳景渊一愣,冷冷吐出这两个字来,眉宇间有怒气在积攒。
顾云初看得一愣,旋即提醒自己不要上当,冷笑开来。
“这段时间岳总在我面前还没演够?我还真是够蠢,所以当了真!竟然忘记,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眉头不由拧紧,她重重地冷嗤一声。
“原来你派我负责九天广场的项目就是为了方便坑顾重,你就是在利用我降低他的防备心,正如你一开始跟我假结婚,也不是为了报复顾如锦……”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顾重和顾氏,而她和顾重还有顾如锦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他设好的局中的棋子,被摆在预设的位置上……
想到这,顾云初紧紧闭上眼,暗骂自己这段时间太蠢,竟然相信了他的一句“喜欢”。
同样的“喜欢”,他又对顾如锦说过多少次?
“岳景渊,我不知道自己对你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才让你继续诓骗我,但我想告诉你,顾重和顾氏都毁得差不多了,我欠你的也该还完了吧?”
岳景渊静默地凝视她眼底的绝情和憎恶,插在西裤口袋里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半晌才缓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