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渊扔下这句话,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这片别墅区的夜异常静谧。
顾云初也不敢走得太远,只敢在周围沿着路灯四处乱晃。
这个时候岳景渊应该在岳家大宅和岳母一起吃饭吧,晏茹应该也在,到时候酒酣耳热,气氛正好,再加上岳母一撮合,这两个人也不见得不会看对眼的吧……
脑子里被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填满,不由长长叹出口气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
人家会不会看对眼跟她压根没有丝毫关系,反正最后站在岳景渊身边的人不会是她。
这么想着的时候,脚下忽然踩到一块石子,顾云初不由往一边倒,脚踝处很快传出一阵剧痛。
脚扭了……
一辆车恰好在这时从远处驶过来,她勉力让自己站稳当了,一眼望过去,觉得那车有些眼熟。
终于认出来,那是岳景渊的车。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停下,径直从她面前开过,带起一阵强劲的气流,透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冷酷决绝。
顾云初就是觉得他看到了自己,因为他是加速从她面前开过去的,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想理她……
埋下头,跛着一只脚一步一步往回走,心口莫名觉得酸涩。
“嘶……”
疾驰的汽车忽然停下,轮胎和地面摩擦出一道巨大的声音。
后视镜里是远处那个一瘸一拐走着的身影,岳景渊一双剑眉紧拧,耳边不断回响着母亲尖利的训斥声。
修长手指握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开始泛白,脚已经重新踏在油门上,却又顿住。
手却拉开了车门,岳景渊迅速走了下去。
“脚怎么了?”
刚走出一段距离,一道低沉嗓音忽然在面前响起。
顾云初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岳景渊。
他就站在一盏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肩头,他身姿挺拔,灯光将他落在地面的影子拉长,她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踩到他的影子。
有些讷讷地,莫名觉得心虚,今天是他的生日,而他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其中一个的死和顾重脱不了关系,而她的命又是顾重给的,这样的仇恨就横亘在他们中间……
她往前慢慢走了几步,小声地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不小心崴了脚而已。”
岳景渊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忽然大步朝她走过来,一伸手拦腰将她抱住往回走。
顾云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慌了神,低呼了一声,诧异地望着他。
“岳景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她一直挣扎,他抱得有些费力,忽然低头皱眉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开口。
“别乱动!”
凶什么凶……
顾云初在心里小声吐槽,却发现岳景渊一双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脸色也有些古怪,看起来好像情绪不对,至少完全不像是愉快地过了一个生日的人该有的状态。
她忍了忍还是没按捺住,旁敲侧击地问道。
“岳景渊,你不是去岳家大宅了吗?怎么看起来是这副表情?”
岳景渊脚步一顿,皱眉扫了她一眼。
“我什么表情?”
顾云初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会点燃炸药桶,于是赶紧摆了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
又望向停在路边的车,赶紧借此转移话题。
“我们不坐车回去?”
好在岳景渊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漠地回道。
“没多远,就这么走回去。”
他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顾云初倒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又指了指停在一旁的车。
“那这车怎么办?就停在这了?好像不太好吧,我记得之前看到一个人的车停在路边,然年就被拖走,这里明显是不可以停车的,你看……”
“闭嘴……”
岳景渊忽然沉声吐出这两个字,打断了她的话。
顾云初嘴巴还张着,一双眼无辜地大瞪着,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起来异常可爱。
岳景渊低头看了她一眼,愣了愣,竟然忽然笑开来。
他到底是在笑什么?
顾云初皱眉盯着他看,却在看到他越翘越高的嘴角后,自己也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一进门,岳景渊并没有把顾云初放下,而是直接将她往楼上抱,又吩咐管家。
“把治脚扭伤的药拿上来。”
在管家和一众佣人们讶异的注视中,顾云初挣扎无果,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缩到他胸口,遮住自己一张晕红的脸。
他将她放到了床上坐下,又蹲下身,小心地替她将高跟鞋脱下来,边轻轻揉着边问道。
“疼吗?”
迎上岳景渊的视线,顾云初不由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岳景渊终于还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冷声说道。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又疼又不疼。”
顾云初脱口而出地说道。
岳景渊被她一句话气笑了,没好气地站起身,双手抱臂俯视她,颇为无语的样子。
其实顾云初倒不是想故意气他,她说的是实话,脚踝说疼算不上,说不疼,踏在地上又觉得不方便。
“哦,没什么,岳总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会稍微揉一下就好。”
她只能斟酌着词句,尽量不惹到他,而岳景渊只能暗叹一声,却还是再次蹲下身,伸手轻轻替她揉着。
管家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顾云初眼角余光瞥到他的脸色,只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管家走近,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先……先生,这是跌倒扭伤的膏药,这样的事您怎么能做呢?还是让佣人来做……”
“你出去。”
岳景渊头也不抬地接过膏药,沉声吩咐道。
管家怔忪地在旁边站了会,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看来这人从前没怎么替女人做过这样的事?所以管家才会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吧。
再低头一看,岳景渊神色专注,一张脸沉静如水。
竟然第一次觉得岳景渊看起来这么顺眼……
“好了,暂时不要随便走动。”
岳景渊替她贴好膏药,站起身,淡漠地对她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