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渊旋即收回视线，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文件，淡淡点了点头。
“嗯。”
路小微不自觉抬头盯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看，他紧抿的唇总是透出几分距离感，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样好看，好看到让人看一眼就可以沉溺。
岳景渊忽然抬眸扫向她，眉心微蹙。
“还有其他要说的？”
路小微愣了愣，非常迅速地埋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又迟疑着望向他，讷讷地问道。
“岳总，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你……”
她的话终于还是僵在嘴边，岳景渊拧了拧眉，问她。
“我高中的时候怎么了？”
路小微神色终于恢复了常态，怯生生地抬头望向他，又扯出一丝笑来。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岳总也是九中毕业的，所以觉得很凑巧而已。”
岳景渊再次蹙了蹙眉，并不去追问她的话外音，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朝她摆了摆手。
“没有其他事你可以出去了，通知田室长准备一会和远洋集团董事的会面。”
就这样被打发走，路小微愣了愣，只能点了点头，讷讷转身离开了。
站在门口，她闭了闭眼，掩饰好眼底深深的失望。
还有一件没有变的事，那就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对她都是一样视若无睹。
当晚，躺在床上顾云初脑子里都是医生告诉她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一会欣喜一会担忧，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天亮。
顶着一对深深的黑眼圈坐了一上午，终于等到岳景渊上午的事差不多忙完，她这才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她进了办公室后，岳景渊立刻抬眸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又很快要别开视线，动作却忽然顿住，有些不自然地再次抬头望向她。
顾云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问他。
“岳总这是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岳景渊将手中的笔放下，忽然朝她勾了勾手，顾云初还有些纳闷，他这是要做什么？
迟疑着靠近他的桌前，岳景渊忽然拿出手机，举起来正对着她按了下键。
“岳总，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云初还云里雾里，而岳景渊脸色十分不满意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将手机放到桌上往前一推。
“你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砸地上，是不是都能砸出一个洞？”
顾云初这才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顿时大惊失色，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这……”
这个黑眼圈深厚，一张脸涂得跟鬼一样的女人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吧？
早上化妆的时候，因为一直惦记着母亲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又要遮住脸上的伤疤，所以一不小心就打了太重的粉底……
“我……我就是昨晚上没怎么睡好，所以才会这样。”
顾云初试着说出这句话，又定定望着他。
而岳景渊扫了她一眼后，倒是还算配合地漫不经心地问她。
“那你昨晚到底为什么没睡好？”
他倒是难得这么识相，顾云初咳了几声，迟疑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决定不拐弯抹角。
“是这样的，我去过一次医院了，然后和我妈的主治医生谈过话，按照他的想法，我妈现在应该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想问一下岳总……”
她就在这里停住，定定望着岳景渊。
岳景渊将手中的钢笔搁下，往椅背上一靠，唇角竟然还牵出一丝淡笑。
“这是件好事，我倒是没听说过。”
然后呢？
顾云初定定望着他，期待他能再勉强配合自己一次，主动提出让母亲顺利出院。
然而岳景渊只是坐直了身体，开始翻阅文件，并没有任何要再继续谈话的意思。
“岳总，我希望可以尽快把我妈接出医院。”
顾云初终于还是自己提出来了，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岳景渊翻阅文件的手停了停，一抬头，眸色顿时无比晦暗深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凡事都是要讲条件的，你这么爱讲究公平，等价交换才叫公平，那么请问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你母亲的自由？”
“我……”
顾云初在来之前就已经设想过这样的问题，好一会后忽然抬头望向他。目光十分笃定。
“我愿意继续为你所用，你一开始不就是想利用我对付顾家？那么直到你达成最终目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并且任我差遣？”
岳景渊并没有多说，也没有解释，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沉声问道。
顾云初拿不准他的意思，又想到母亲之所以好的这样快，也离不开他的功劳，于是心一横，点了点头。
“任由你差遣。”
“好，那就回去准备一下，本周周末我带你去顾家吃饭。”
岳景渊扔下这句话就再也不看她，重新埋头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顾云初拧了拧眉，可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她当然没有要再拒绝的可能，闭了闭眼，她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知道了。”
因为母亲病情的好转，这几天顾云初心情一直很好，除了偶尔想到要去岳家大宅吃饭，会让她觉得心情压抑。但一想到这是为了换回母亲的自由，她很迅速又能转换心情。
母亲自由了，她也就自由了，和岳景渊纠缠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在车开去岳家大宅的路上，顾云初和岳景渊一起并排坐在后座，她侧过脸打量他的时候，心里就在这样默默盘算着。
岳景渊忽然侧过脸看她，带着那么一点疑问，视线却又很锐利，像是能瞬间刺探到她的心事。
“觉得自由了？”
他忽然幽幽问出这么一句，顾云初一愣，掩饰不住眼底的讶异，他到底是怎么猜中她的心事的？
“被我说中，觉得惊讶？那是因为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岳景渊和她中间还隔了一个空位，他双手抱臂往后一靠，闭上眼，并不准备多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