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呢？”
岳景渊一张脸染上寒意，声音也很冷。
“已经被送到警局了，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病房里一时沉寂下来。
顾云初默了会，望着他一张脸上青紫的伤痕，眼角和嘴角都开裂了，有些歉意地开口。
“对不起，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才会被李戈绑架，害你被威胁。”
“的确够蠢的。”
岳景渊竟然十分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顾云初嘴角抽了抽，皱眉盯着他看，终于忍不住反驳。
“不过我最后还是为了你挡了一刀，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算自作孽不可活。”
岳景渊对答如流，并且成功地将她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轻易气死人不偿命……
顾云初冷嗤一声，满是嘲讽地打量了他一眼，又冷声开口。
“的确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岳总也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为你挡了那一刀，不过是因为我觉得愧疚，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出现在那里。”
实际上，当时情况危急，她脑子里哪会有那么多多余的想法？
只不过看到李戈的刀要刺到他身上了，她就想阻止这件事发生而已，至于原因……
她想，应该就是出于愧疚才对。
“我误会什么？”
岳景渊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抬眸定定望着她。
顾云初一愣，总觉得他看她的目光里比以前多了一些东西，一时却又看不出多了什么，迅速别开视线，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误会我肯舍命救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喜欢甚至爱之类的情感……”
“你没有吗？”
岳景渊竟然忽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云初一愣，转身诧异地望着他。
他眼神竟然飘忽了那么一下，难得出现几分不自然的样子，咳了几声，皱着眉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你喜不喜欢我这都跟我无关，我永远不会喜欢你，这就够了。”
呵……
说得好像她暗恋他很久，跪求他喜欢似的……
顾云初比他还要更加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被激怒，说话就有些不经大脑思考了。
“嗯，我还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岳总多冷血，有我们凡人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毕竟连做捏住人母亲脖子威胁人这样的事，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人家当时也是为了救她。
“是，我当然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达到目的，我还可以做出比这更狠一百倍的事。”
岳景渊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建立起岳氏这样庞大的集团，一路杀伐征战，他遇到过的残忍桩桩件件数不胜数，心早就已经麻木，只要达到目的，他没什么不能做……
顾云初看着他冷漠到极点的一张脸，竟然不觉得厌恶，甚至觉得悲哀。
过去的他应该经历了多少可怕的事，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害怕？”
岳景渊忽然嗤笑一声，眯了眼望着她。
顾云初默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唇边瞬间扯出一抹笑来，笑意渐渐扩大，甚至笑出声来，直到牵动了背上的伤，她这才苦着一张脸停住。
“你笑什么？”
岳景渊冷眼瞪着她。
“我笑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岳景渊，你有什么好怕的？”
从没有人这样反问过他，岳景渊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顾云初。
事实上，他需要别人怕他，也就只有怕了，才不敢轻举妄动来威胁他，但这一刻，他竟然隐隐觉得高兴。
顾云初咳了几声，非常诚恳地开口。
“你倒是让我想起我们小区里的一条狗。”
岳景渊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阴沉沉地望着她，顾云初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似的，甚至笑看了他一眼。
“那条狗很凶，谁都不敢靠近，一副随时要咬人的样子，但我总会隔三差五给它喂东西，有时是肉有时是火腿肠，刚开始他也要咬我，对我很凶。”
她刻意顿了顿。
“但我发现，一段时间后，它竟然不再凶我，甚至还对我越来越亲近，有一次我回家晚了，遇到尾随的变态，就是它追着那人咬才救了我一命。”
“然后呢？”
岳景渊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生硬地问道。
顾云初笑了笑，一摊手。
“然后我发现其实它一点都不凶，它的凶都只是为了震慑别人，保护自己，而且它最后对我可好了，忠诚到不行，我有一次……”
岳景渊忽然从床沿上坐起，一张脸还是黑沉沉的，明显没有想听她诉说和那条狗的故事的兴致，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最后会跟那条狗一样，对你忠诚，被你驯服？”
顾云初一愣，他都在说什么？而且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做梦。”
岳景渊忽然冷硬地抛出这两个字，转身就往外走去。
顾云初看着他愤而离去的背影，朝天翻了个白眼，讲个故事而已，不听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吧……
门口有动静，她看过去，只见岳景渊还在门口，而另一道人影好像是苏红。
“这里不欢迎你。”
岳景渊冷冷扫了苏红一眼，一开口，语气森寒。
“岳总，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我只是想进去看她一眼，绝对没有恶意。”
“是为了来探望她，还是为了减轻你自己心里的愧疚？”
岳景渊说话从来都这么犀利，戳破一切伪装。
苏红一愣，僵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让她进来吧。”
顾云初躺在床上朝门口喊了一声。
“对不起，那天李戈派人从医院绑走了陶然，他用陶然来威胁我，我当时没有办法，被逼着打了那通电话，我……”
苏红边解释边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能理解。”
顾云初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情绪。
“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谅我，但我还是想来当你的面说清楚这件事。”
苏红和她对视一眼，又愧疚地别开视线。
顾云初点了点头，依然很平静。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