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国道相连的密林中,一个戴着白色骷髅面具的男子潜伏在树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按照言峰绮礼的命令,他从仓库街开始跟踪Saber和爱丽丝菲尔,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第八位从者。
圣杯战争中不该出现这样的意外,但它确实出现了。
“我得跟上去,把握住Caster的动向。”
“这不是你的任务。”
Assassin背后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另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黑衣人!
“那么你去跟踪Caster,如何?”
“嗯,你只要继续监视Saber和她的御主就好了。至于Rider……”
“那是我负责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第三个Assassin化作灵体飞了出去,如果不这么做,他是无法追上那辆86的。
“绮礼大人看到这边的情况了吗?”第二个Assassin看向了最先出来的同伴。
“不,绮礼大人并没有和我共享感官。”
听到这个回答,提问者砸了咂嘴。
“为防万一,这里的事情得向绮礼大人汇报一下……”
“我去吧。”
密林中传出了第四个声音,这次是一个孩童般矮小的潜行者。到底有多少Assassin呢?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就只有言峰绮礼这个御主知道了。
梅赛德斯的引擎声再次响起,负责监视Saber和爱丽丝菲尔的Assassin立刻跟了上去,剩下的两人互相点头致意,随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个时候,肯尼斯已经回到了酒店,而他一坐下来就开始数落自己的从者。
“你让我很失望,Lancer。”
对一直被周围的人们仰望着,从未品尝过失败滋味的肯尼斯来说,今晚这场战斗的结果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在他看来,自己赢得圣杯是必然的结果,是和以往取得的诸多成果一样理所当然的宿命。而当这宿命被不该发生的“意外”打破时,他便觉得那是不可容忍的混乱,是对秩序的破坏和亵渎。
肯尼斯当然不会觉得今天被打得落荒而逃是因为自己弱,他认为这都是Lancer的错。如果按照当初的预定将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收为从者,事情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那个该死的韦伯偷走了圣遗物,他情急之下召唤了凯尔特神话中的迪卢木多·奥迪那作为替代。即使从者的等级下降了,战争的结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才能完全可以盖过那些不利因素,君主·艾尔梅洛伊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然而,现实给了肯尼斯一记响亮的耳光。
Lancer被Rider压着打就不说了,他自己也因为害怕阿伟那怪物般的力量而不敢回应她的挑衅,只能像败犬一样逃走。
肯尼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不顺心的事,而引发这一系列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韦伯。可是他不在眼前,自己再怎么发火也没用,只能把这愤怒留在心里,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倾泻出去。肯尼斯能冷静地处理这种“外在的愤怒”,但“内在的愤怒”就控制不住了。
过高的自我评价和对权利与责任的错误认知让肯尼斯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特权意识。他无法接受失败,更不会承认自身的不足,一旦事情的发展不符合预期,他就会推卸责任,把问题归咎于别人。在面对艰苦的环境和强大的敌人时,这种性格是最糟糕的。
“非常抱歉,肯尼斯大人。”Lancer低着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以骑士的名誉保证,必将为您献上Rider的首级,请您相信我。”
“没有必要再次向我保证,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肯尼斯用力地锤了一下沙发。今天受到的挫折令他怒火中烧,同时也产生了一丝不安。他责备Lancer,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他要重新确认自己的特权,要证明自己没错,这样才能让不安的情绪得到缓解。
“你向我发过誓的,你说会把圣杯带给我肯尼斯·艾尔梅洛伊,你应该把另外六骑从者全部消灭,这是整个战斗的大前提!你现在说的——是只对Rider一人有效的必胜誓言吗?这跟最初的约定完全不同,我看你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君主·艾尔梅洛伊。”一名女子从卧室中走出,打断了肯尼斯对Lancer的斥责。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肯尼斯年轻的美丽女子,她有着烈焰般的红色秀发,却又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质。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肯尼斯,就像女王看她的奴隶一样。
“Lancer已经尽力了,这次战败是因为你的无能。”
“索拉,你在说什么……”
以肯尼斯的性格,听了这话没有拍案而起还真是不可思议。然而,对男人来说,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女人是你拿她没办法的。
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她是肯尼斯的恩师——降灵科主任索菲亚莉的女儿,而且是能够赐予他光辉未来的女神。
这个像宝石般耀眼的千金小姐,是肯尼斯爱慕的对象。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高傲而美丽的女人俘虏了。
在那之前,肯尼斯从来没有专门为某个目标努力过,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的研究成果会比别人更好,如此而已。而当索拉的身影出现在肯尼斯的眼中后,他就拼命地在恩师面前表现自己,想得到对方的青睐。经过不懈的努力,年轻的魔术师终于成为了女神的未婚夫。
阿其波卢德和索菲亚莉两大名门的婚约,很快就成为了时钟塔里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虽然索菲亚莉家的魔术刻印传给了继承家业的长子,以至于索拉作为魔术师的评价并不高,但她身上毕竟流淌着魔道名门的血液,因此也拥有远超常人的优质魔术回路。在旁人看来,她和肯尼斯的结合,必定能为阿其波卢德家孕育出更加优秀的下一代。
然而,对当事人来说,这段婚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
用轻蔑的目光看着未婚夫的索拉,以及因屈辱而满脸通红的肯尼斯,这两个人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幸福”吧。
“那个Rider的能力非常特别,Lancer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被打败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索拉也通过使魔观看了仓库街的战斗。她虽然没有魔术刻印,但也是从小受到熏陶的名门之女,对于魔术师之间的战斗,她掌握的理论并不比肯尼斯少。
“肯尼斯,你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吗?那就是你本人啊。”
“这我当然知道……”
“能够将原本的契约改写,在里面加入自己的设计,你真是天才,降灵科第一人的名号当之无愧。”
虽然肯尼斯早已听腻了别人的赞美,但是当这些话从索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雀跃不已。
事实上,索拉对肯尼斯的评价也并不完全是奉承。他为这次圣杯战争准备的秘术,已经从根本上颠覆了“创始御三家”定下的规则。
御主和从者之间的因果线原本只有一条,而将魔力通道和令咒的支配权分开,由两个人分别掌握的技术,是肯尼斯开创的秘法,这让他可以使用的魔力比别人多了一倍。
“不过肯尼斯,虽然你作为魔术师的才能毋庸置疑,但是战斗能力就差远了。明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完全没有利用起来啊。”
“不是,我……”
“我替你承担了给Lancer提供魔力的责任,不就是为了让你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吗?和其他御主相比,你有充足的魔力来展开行动,结果呢?你只是躲了起来,没有给Lancer提供任何帮助。”
“可是……圣杯战争才刚开始,现在应该慎重一些……”
“哎呀,你是这样想的吗?那为什么急着向Lancer要结果?”
虽然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索拉明显有嘲笑肯尼斯胆小的意思,这让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所以呢,在责备Lancer之前,你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
“索拉大人,请您不要再说了。”Lancer抬起了头,沉声道:“再继续下去,就是对我御主的侮辱。作为骑士,我不能当做没听到。”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
直到刚才还像女王一样高傲的索拉,被Lancer说了一句就害羞地低下头,开始道歉。这样的景象,在肯尼斯心里留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索拉总是喋喋不休地训斥他,从来没有听过他的意见,可是Lancer一下子就让她改变了态度。难道他的话比自己这个未婚夫还要有分量?
仔细一想,她和自己的争论根本没有意义,难道就只是看不过Lancer被斥责吗?
索拉注视着Lancer的目光里蕴含着一种肯尼斯从来没有见过的感情,这让他很不舒服。肯尼斯把视线转移到Lancer身上,然后注意到了他左眼下的黑痣。那是传说中的爱情痣,有吸引女性的魔力……
肯尼斯知道,索拉是魔道名门索菲亚莉家的女儿,就算没有继承魔术刻印,也会对魔术产生一定的抗性,这种程度的魅惑原本不应该起作用,除非她自己愿意接受这诱惑……
通过窃听器得知肯尼斯和索拉的矛盾后,迦勒底众人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算是政治婚姻,这也太那啥了吧?”虞悦摊了摊手,问道:“所长,此事你怎么看?”
“我认为肯尼斯卿会在圣杯战争中死去,而索拉小姐应该继承他的遗产,包括Lancer。”马里斯比利笑着说道:“基拉,你找个机会接触一下索拉小姐,只要她答应配合我们,你就保护她到圣杯战争结束。”
“这不太好吧?”夜神月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是让你谋害肯尼斯卿,而是要在他死后确保索拉小姐能得到她应得的那份财产。”马里斯比利郑重地说道:“吾心澄如明镜,所行皆为正义。”
“正义的背刺。”虞悦露出了愉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