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过去,唉,还是别想了,人家现在压根儿就看不上你。”舅舅唉声叹气。
妲菲一听这话可急了,“凭什么,我妲菲青春貌美,哪里配不上他秃儿凯?”
舅舅道:“人家现在是参政知事,是国主面前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可不比从前那被族人唾弃的小人物了,想是身边巴结他的美女如云,你已挤不进人家身边了。”
妲菲道:“父亲何出此言,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我就不信表哥半点不念旧情。”
“婚姻之事,与旧情无干的,他若只是可怜你,便许你些许金银,又有何用。”为女儿求此亲不成,舅是颇为惋惜。
妲菲咬咬牙,道:“妲菲就不信,若是我想得到的人,还能让别人抢了先。”
秃儿凯就这样,连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就当上了参政知事,当朝宰相的副手,他从一个可怜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了众人眼中成功人物,多少人嫉妒,多少人眼红,自不必说,只是,秃儿凯却毫无洋洋得意之感,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虚幻的让人捉摸不透。
政务宫议事时,长平坐在台上,静静的聆听着官员们上报各处的情况,她满意的把目光抛向秃儿凯,秃儿凯平静的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做任何言论。
议事后,长平便把秃儿凯叫回了自己的寝宫。
“今日头一次参与朝政议事,感受如何?”
“回王后,暂时,暂时还未有所感。”
“未有所感是何意?”
“若是祭祀之事,臣还可口若悬河,可这国事政事,臣,臣实在是一窃不通。”
长平扑哧一笑,“也难为你了,本宫初次与先王出席政务宫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你平日里多听多看,多了解一些奏折,自然就会懂得大家发言的本意,慢慢就会表述自己的想法了。本宫知道你聪明智慧,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辅佐本宫。”
秃儿凯道:“得蒙王后提拔,臣定当尽力,只是,臣天生愚钝,对朝政一道无甚天赋,恐要娘娘费心了”。
“凡事自有天命,你尽力便好。”
长平似想起一事,道:“秃儿凯,本宫在南央带回几件男人衣物,放在这里快要发霉了,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可以试一下与本宫一赏。”
秃儿凯迟疑了一下,“臣终日呆在大狄,也无机会去南央,如何有机会穿得此衣?”
“只是试穿一下,以解本宫思乡之情,如何?”
秃儿凯有些无奈,现在,自己只算是成为了这王后的男宠吧,为了取悦与她,哪怕自己并不喜,也要去做。
“既如此,那臣便试穿一次给王后解闷。”
紫苑拿出一件衣服来,秃儿凯换上了,在长平面前轻轻一转,长平不禁心神一荡。
延平率先叫了出来,“宋爷,是宋爷。”
长平狠狠的剜了延平一眼,延平连忙把话咽了回去。原来,这秃儿凯换上男装,与宋薰的样子居然有七分相似,怪不得长平极力提拔秃儿凯。
秃儿凯摆了个儒生的姿势,故意哄着长平,道:“王后,臣这等模样,可是与您那故人十分相似。”
长平叹了口气,悠悠道:“终究不是他吧,罢了,今日起得早,本宫有些累了,需睡个午觉,你先回吧。”
长平就是这么个心情,一时阳光一时雨,让人捉摸不透,秃儿凯所能做的,就是完全听从长平的吩咐。
“王后好生安歇,臣告退。”
看着秃儿凯离开的背影,长平的脸色铁青,刚刚被勾起的那段心酸让她心头烦燥不安,她不想把火发在秃儿凯身上,却将那案前的笔墨等物尽数拂在地上。
生活,本有万般无奈,只是她自己看得不透罢了。
“公主息怒。”延平道:“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长平咬紧牙关,强忍泪水,其中的伤痛,恐只有她自己最能知晓了。
“公主,门外有一位信使求见。”
信使?
长平心中一动,“难不成是加耶娜有消息了,算起来,她已走了月余,应该早到了大央了,快快让信使进来。”
“是。”
时候不大,一位信使打扮的人戴着低低的帽子,遮盖住了脸,进来参见王后。
长平急道:“可是加耶娜自南央带来消息了吗?”
那信使呵呵一笑,“加耶娜倒是无消息,仅有阿木雷王子的消息一份,不知王后有可兴趣。”
这声音虽然变了声音,却听得出来,正是阿木雷。
这宫中人均知长平与阿木雷之间的恩怨,一听是阿木雷的声音,都警觉起来,延平最先拔剑出鞘,拦在长平面前。
“护驾。”
长平却毫无惧意,只轻轻推开延平,道:“不妨事,他孤身一人,定不是行刺本宫的,且听他说些什么。”
阿木雷见长平不慌不忙,不禁挑起大拇指,“王后果然有胆色,临危不惧,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做我草原的主人。”
长平不禁冷冷一笑,“既然回来见本宫,便光明正大的进来,何必化作信使,鬼鬼崇 崇。”
“王后这寝宫中,想是除了秃儿凯,无人能进得来吧,我若不是耍点手段,如何入得这里?”
此话说的也够难听的,长平知他满是嘲讽之意,便道:“满朝文武,莫不是你兄弟的亲信,本宫亲近自己的臣子,自然无畏你的谣言。”
阿木雷只是浅浅一笑,道:“我远道而来,王后可否赏杯茶喝。”
长平挥了挥手,“倒茶。”
延平依旧不相信阿木雷,手里按着长剑,满脸的紧张。
长平拍了拍她的手,“放松,他不会乱来。”
阿木雷冲延平拱了拱手,“口渴至极,有劳了。”
延平没有办法,只得恨恨的收了剑,去后室沏茶。
长平道:“六王子今日回来,不知有何贵干,听闻你在东边已经成了气候,又来本宫这里,是想再次夺权吗。”
阿木雷道:“我好心想让族人们迁至我的地界,可共享丰饶草原,谁知王后不从也罢了,还斩杀了为我传话的使官,连图加也差点儿引咎辞职,王后如此冷漠行事,让以后如何还有人与我阿木雷做事?”
长平淡然一笑,“好心共享,哼,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阿木雷,你也太小瞧本宫的智慧了。本宫问你,达烈将军身上的压胜之术,是何人所下?”
阿木雷叹道:“无论何人所下,不也让你给破了吗?现在想来秃儿凯还是有些能力,连如此邪灵的压胜之术也能破解。”
“当初有人曾怀疑是你所为,本宫还替你申辩,谁知果然是你所使,难为本宫如此信任于你。”
“达烈手握兵权,自然有人嫉恨于他,就算我不设套,他也自然会不得好死,又何惧本王子推他一把。”
达烈的兵权可调动万千兵马,是个惹祸的根苗。
“我见王后储心积虑,把秃儿凯安排在图加身边,想是王后也深知自己的势力需要巩固,只是,这短短一月间,风波浪静,不代表日后无风波,王后想凭借一已之力,或是凭那秃儿凯之力,就掌控大狄至高无上的权利,似乎是没那么容易。”
长平知他话有深意,便道:“那依你所见,本宫该如何是好。”
阿木雷道:“我今日此来,是想和王后做个交易。”
“细细说来与本宫听。”
“我为王后想办法分了他的兵权,然后王后允我登堂入室即可。”
登堂入室,哼,这大狄本就是阿尔东赞氏的手中之物,长平若是允他登堂入室,那便是等于将大狄的天下双手奉上了。
“你当本宫会不会那么傻?”
“若是不分了他的兵权,王后难道甘心一直做他的棋子。”
长平不再说话,她最清楚,达烈只把她当做是一个傀累,早晚,是要收回来自己称王的。
但是,就算长平想除了他决了后患,她也是不会与阿木雷结盟的。与他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六王子费心了,只是本宫行事,向来喜独来独往,达烈将军忠君爱国,当初为本宫称王立下汗马功劳,是本宫的知己,六王子就不要在此大作文章了。”
阿木雷浅笑道:“王后当真不接纳我的好意。”
“我与达烈将军君臣之义,不容外人挑拨离间。”
阿木雷见实在劝不动长平,便苦苦一笑,“也罢,既然王后执意,那我便也无需再将手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