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舟要离开,按道理应该是林常寿与林夫人亲自相送的,只是此刻林夫人在一旁一直的哭泣,显然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整理好情绪送段舟离开的。
好在段舟也没强求,只当是没注意到林夫人的情绪,自顾自的和林常寿说笑着离开了。林常寿一路将段舟送到林府门口,又恭恭敬敬的在门口看着,直到看不见段舟一行人的背影了,这才回了府内。
林常寿询问过小厮,知道林夫人已经离开了议事堂,林常寿便也没有再会议事堂,径直的往自己的书房去了。不料刚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双眼通红的林夫人在里头等着。
“老爷,你莫不是被富贵荣华迷昏了脑袋?那可是皇后,是这么好做的吗?你怎么就答应了段舟?你这是把我们纾见往火坑里推呀,我可告诉你,我就纾见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纾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也不活了。”林夫人在书房里哭天喊地的,情绪十分的激动。
林常寿被她这哭声哭的脑袋都大了,说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还有用吗?今天的局面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欧文哪里是答应了段舟,我是被摄政王殿下压着,不得不答应他呀,你难道不清楚?今日,咱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的答应了。”
林夫人说道:“你这话说的玄乎,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若是今日我们不答应,改明儿我们就给纾见定下一门婚事,那摄政王难道还能召纾见入宫?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乱人姻缘吧。”
林常寿说道:“我看你是做着深闺妇人做久了,连外头的手段都忘记了,若是摄政王真的有心,你觉得这京城之内,还有哪一家敢娶我们纾见?若是真的要嫁,也只能把她嫁到西北蛮荒之地去,那可不比宫里头好多少,你真的舍得?”
林夫人被噎的没话说,最后只能哭着说道:“这摄政王殿下也太欺负人了,平白无故夺人的女儿,这算是什么事,她自己从小没爹没娘的,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家和和睦睦的享天伦之乐的吗?”
长平的事,在央国,从来就不是一个秘密。究其根本,是当年前宋后奸计得逞后,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淑妃是个间隙,将这原本该是宫闱秘事的事情,叫人大肆宣扬出去,故而淑妃与长平的事,在央国几乎是人尽皆知,最起码,京城的每户人家都是知道的。
但这事从来都没有人敢讨论,过去是因为这是皇帝的家事,一般人议论皇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后来是因为长平重回央国,而且还手握大权,自然是没有人敢议论她幼年落魄之时的事情,生怕惹得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王不愉快。
此刻林夫人将这事大咧咧的说出来,还用这事来辱骂长平,虽然现下只有林常寿与林夫人两个人,却也叫林常寿慌张的不行。林常寿赶忙捂住了林夫人的嘴,说道:“你疯了?这样的话你都敢说,我看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整个林府。”
林夫人说道:“我怎么不敢说?我也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容昭难道还不允许别说实话了吗?”
容昭是长平的闺名,只是她从前就有长平这个封号,后来又封了摄政王,所以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但年岁稍大些的京城人,应该都是记得这个名字的,毕竟长平出生之时,很得奉孝帝容铮的喜爱,容铮亲自赐名,用的是昭告天下的昭,赐名之后又以公主的名义大赦天下。
从前从来没有一个刚出世的公主有这样的殊荣,所以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公主日后的荣宠,只是世事难料,没过几年就出了那样的事情,当初最受宠的公主也在一夕之间成为了奴仆。
林常寿见林夫人越说越来劲,而且越来越口无遮拦,暴怒着说道:“够了,现在大局已定,与其在这里痛骂摄政王,你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这段时间该怎么教导我们的女儿,好让她以后在宫中更加的得心应手一些。”
说完林常寿看了一眼林夫人,十分厌恶的说道:“无知妇人,整日里除了哭你还知道什么,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你若真的心疼我们女儿,就好好的想想如何让她做好一个好皇后吧。”
林夫人也被林常寿这一席话给说明白了过来,林夫人愣了愣,突然站起身来,说道:“不行,这事我得先去和纾儿说,要让纾儿自己知道,让她自己心里有个底才行。”
林夫人说着便要过去,被林常寿拉住了手,林常寿说道:“这么大的事,还是我与你一同前去,若是只有你一个人去,到时候你与女儿哭作一团,连个劝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行?”
林夫人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林常寿的说法,夫妻二人便牵着手,一同的往林纾见的院子里去了。
林纾见在西山住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所以行李大大小小的也有不少,这会子正在自己的屋里,和丫鬟一起收拾东西。
玉湖是从小伺候林纾见长大的丫鬟,与林纾见感情十分的好,主仆二人也从不见外,此刻玉湖正向林纾见打听秀春宫的模样,想知道这西山上的皇家行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林纾见正准备回答她,外头守着的丫鬟却进来禀报,说是老爷夫人来了。
林纾见十分的奇怪,毕竟她的爹娘很少会想现在这样一同到她的院子里来,或者说,她爹本来就很少来她的院子里,这会子听到爹娘一起来,林纾见自然是觉得十分的奇怪。
只是奇怪归奇怪,林纾见还是十分迅速的走出了屋子,准备去院子里迎接爹娘,谁知以看到爹娘,映入眼帘的便是林夫人红肿的双眼和林常寿疲惫的眼神。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林纾见有些不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