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宋薰和屋子内的下人皆是呆愣地看着岭南王的这番举动。似乎从来没有看到岭南王和宋薰这么大动干戈的样子。
宋薰满眼不解,岭南王指着那摊汤汁指责宋薰:“一个大男人,终日混在这些汤药里面,成何体统!”
“你本是应该站在沙场上的男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你很得意?”岭南王一掌挥在了宋薰的脸上,刹那间一个掌印显现在了宋薰的面颊。
没有人能够能给自己这样的下马威和痛楚,就连左允清也在门口看呆了片刻。
“宋薰不屑被人施舍恩情,即便是摄政王给予的机会又如何,我不会去!如若你们在乎的是我在朝堂之中的名声,那大可不必这样。我根本不在意。”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左允清亲眼所见宋薰生生挨了岭南王一掌,那样的屈辱,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宋薰?
岭南王轻哼一声:“问问你这个好夫君,到底脑子里装的都是一些什么!功名利禄,名利权位,他什么都不要,多么有志气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花蕊推着轮椅将左允清带入房内,宋薰紧抿着嘴唇,转身出了门。
“你看看!这哪像是个生了病的人?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撒野了!简直目中无人!”宋薰的离开让左允清也是揪起了一颗心,毕竟岭南王的为人还不算是个很难应付的人。
今天宋薰的确是说得有些过了,才会让岭南王出手打人。
宋薰站在门外,仰头抬眼看着段府的门匾,眼下看来,长平是常住在这段府之中了,段舟和长平发展到了哪一步?
宋薰妄自揣测,却没有这个资格再去深入地想一些什么。
他握紧着拳,走向段府的门口,对着侍卫说:“礼部宋某,求见长公主。”
“宋大人?别来无恙啊!”段舟似乎是刚要出门,看着久违未见面的宋薰。不是在堂上被自己的丈人说身体抱恙吗?这会儿怎么找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口?
宋薰抬眼瞧了瞧段舟,那眼前的男子比自己不过就是年轻几岁罢了,难不成长平就此一颗心拴在了这种男人身上?
有些鄙夷的目光,让段舟也是不悦。
“求见长公主。”宋薰再次对着段舟报出了来此处的目的。
“阿昭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她如今是摄政王,往后见面,可没这么容易通报一声就足够的。”
段舟眼看宋薰似乎是起了一匹马便火急火燎赶来的,他执着地站在门口进退不是,便放他进了门。
“多谢。”宋薰抱拳对着段舟说道。
“不必,宋大人只要记得,自己的行为不要逾矩,那段某就放心了。”
宋薰怎会不知段舟的话中含义,他是怕自己对长平做出不合适的举动,他在心中冷笑,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人可以唤长平为“阿昭”。
面前的男人,亦是可以。
梅花树下的白衣裘袄女子,正在练弓箭,可能因为身穿厚重的衣裳,发挥的力道有些控制不好。
刹那间,宋薰的记忆回响到了在央宫奴隶院的时候,他手把手地教长平练武。
眼前的长平,已然是有些泄气了,箭似乎从未射中靶心,让她有些懊恼地想要摔弓而去。
回身取箭时,忽而看到眼前的男子,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他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可说话却依旧这样。
“手臂不直,腰身不稳,箭在弦上,一瞬间出去的力道,只会有所偏离。”
他是在教训自己?长平冷笑了一声,她就不信,自己没有宋薰在身边教自己,会学不会射这破箭。
宋薰看着长平固执的模样,想起那个和自己在屋檐并肩而坐的少女。
那时候她裙摆随风飞扬,靠在自己的肩头,玩笑着说要习武。他说好,明日便来教你。
一箭穿过靶心,宋薰哑然。
长平看他瞠目结舌,就知道自己刚才射的那一箭是不错的。就连她自己也感到了这箭飞出之时的快感。
“宋大人,来此地是所谓何事?”宋薰俨然看呆了长平此时的模样,双颊微红,一直仰头畅快的喝着茶水。
忽而皱眉,四目相对之时,宋薰才回神:“宋某,是来问长公主,关于兖州一事。”
“倒是忘了问你,身体如何?听岭南王说你身体抱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议论了起来。”
长平将箭收好放在了箭筒内。示意宋薰坐在石凳上,还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热水:“喝吧,应该对你身体无碍。”
宋薰坐在了长平的不远处,再见之时,应该是带着恨的,可今天长平的态度,俨然让宋薰都忘了之前的仇恨。
只是想来问,为何众人都在非议他时,她却挺身而出举荐了他去兖州。
兖州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就是城主已故,要推举一个信得过有胆识之人当城主。
宋薰饮下一口茶水,身侧所看见的,是长平方才穿过靶心的长箭。似乎是长平在对着自己炫耀“瞧,没有你手把手教着,我亦能一箭穿了靶心”。
“为何帮宋某?”
宋薰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让长平淡笑挑眉,又有些玩味地对着宋熏说道:“不帮你,怎对得起你夫人对你的一片真心呢?”
没料到长平会这么说,倒是让宋薰哑口无言。
左允清当时是对长平说了什么,导致长平现下会如此对待自己。
“可宋某并不需要施舍。”
宋薰铁骨铮铮,长平放下了茶杯,望着宋薰的眼神,她一直都知道,他也是有野心的,只是,她成了他弑杀师父的凶手,又忽而坐在了那离皇位不到一尺的地方。
他定是气恼自己的。
“宋大人可谓有骨气,但你可知,有时候骨气不能当饭吃,亦不能出人头地。”
长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薰,而宋熏当然知道长平所言非虚,可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似乎在一时间,宋薰无力反驳,沉溺在了长平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