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容治鑫,今日,她孤身一人来到一王府门前。长平心中颇有感触,她从未想到,自己会踏入永安王府门前,这是与她不共戴天的人。
门前士兵把守,端望长平前来的模样,空手孑然一身而来,不知所为何事。便入门禀告,永安王正在书房练字。
听闻长平前来拜访,忽然身形一顿,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为何而来?”永安王问士兵,哪知道士兵也一问三不知,永安王轻哼一声,甩了甩衣袖,“领至前厅来。”
长平被士兵引领着入门,永安王多年未见长平,今日一见,觉得长平颇有些昔日淑妃模样。
不觉失了神,但面上依旧客气万分:“长公主,请入座。”
“永安王,别来无恙。”心中藏着多年怨恨,长平再见永安王时,不是不怨恨了,而是觉得再怎么心狠手辣的敌人,若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因为利益而结盟的朋友,想来也是一记狠招。
永安王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长公主今日造访府中,不知所为何事?”想来长平与自己也无瓜葛,若要说真的有什么瓜葛,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仇恨了。
自己陷害了长平的亲生母亲,她今日还会心无芥蒂地来访,要么是放下了仇恨,要么就是有什么事情,超过了这场仇恨。
女婢给长平斟茶倒水,永安王闲散地喝茶。
长平觉得岁月终是没有饶过任何一个人,就连面前的永安王亦是。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该老去的时候,还是老去了。
云鬓白发,终究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长平淡笑一声,若是他能够帮到自己,以前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
“永安王可否考虑,改朝换代之事?”永安王刹那间抬头,觉得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长平说的出口。
永安王皱着眉头,似乎不悦望着长平,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这么自信说出“改朝换代”这四个字。
“长公主可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永安王没有放过长平的任何一个动作,仔细看着,但长平的表情,依旧是淡定如斯。
装作糊涂听不明白的样子,长平知道永安王是在回避她的问题。
“长平明白自己所言有些猖狂且直接,但永安王应该明白,这个乱世之中,终是要换人来主宰。”
永安王这下没有否认,的确,眼观容治鑫的治国之道,虽然心狠,却是少了许多成熟的见解,今日长平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公主是想推翻帝政,重拥一人?”既然长平这么直接,他也不用再回避什么,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长平的问题。
长平心想,到底还是识时务之人,这么快就琢磨出了她话里面的含义,只是永安王不清楚,长平心中的那个人选是谁。
从袖口之处,拿出了一张卦纸,递给了永安王,他忽而眼观之后,大惊失色。
“这!”纵使他有一些野心,但是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再登上那个让人垂涎的位置,坐拥天下。
“这天下,眼观永安王,没有第二人更合适这个位置了,永安王乃是先帝兄长,再怎么,也轮不到那容治鑫来掌权天下,现我国与狄国战事吃紧,永安王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是容治鑫不可比拟的。”
灌了些迷魂汤药,果真永安王已经有些飘飘然了。于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又有何办法,能够让本王安稳坐上那个位置?”
长平淡然一笑:“永安王,你忘了,我不仅是央国长公主,我亦是狄国王后。”
长平心想,当初,把我远嫁狄国,你们丝毫没有反驳,且是笑看狄王死了之后,我沦落到什么地步。
永安王显然已经没有察觉,这个曾经忍气吞声的姑娘,变成了今天这样,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仇恨可以蒙蔽双眼,也可以让人猛然间成长起来。
可是永安王还是心存犹豫,毕竟当初他是参与了谋害淑妃,长平的生母,她如今可以当真不计前嫌,推他上那个位置,毫无怨言?她必定还是有些条件相商的。
“长公主,你如有条件,还请明说,你也不会平白无故,来推举我上位。”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长平说出心中所想:“永安王即位之后,长平要摄政。如此而已。”
猖狂至极!居然和他谈条件说要摄政!这皇位都还没有夺得,她居然口出狂言,摄政之位,岂是一般人能坐得的?
“若永安王答应,他日必定狄国子民也会拥护你,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战事,也可免了。”长平推波助澜,又在话里面,加了一记狠药。
是的,眼前的女子,可是长平,她可以号令狄国的士兵,进就是进,退就是退,容治鑫太傻,居然还软禁她这么久,挑起狄国的怒火。
永安王知进退,终是答了一句:“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长平恭敬地退出,在永安王眼里,她还是个不知深仇大恨的女子罢了,可惜,她什么都知道,谁曾害过她,和她的母妃,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又怎会轻易放过?
段舟迎接着长平,在门外等候了多时,长平一出门,段舟便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天寒,伤刚愈合一些,不要感染风寒了。”
长平居然对于这样的亲昵,有些受用,自上次她受伤以后,段舟就真的履行了承诺,说是对她负责,长平没有拒绝段舟的好意,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身边的这个男人,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倾心相待的了。
“你可曾告诉了他,要做些什么?”马车中,车身微晃,段舟紧紧拉着长平,她靠在他肩上摇头,“他要考虑三日。”
段舟不屑地轻哼一声:“他倒是自己会多想,说真的,你真的要拥护永安王为帝?”
长平在段舟的肩上闷闷地笑了起来:“段舟,你可知道,在这世上,有一种话,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