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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讲道让步大赛

每年古德伍德一过,我就会有点躁动不安。一般来说,我对花鸟树木大自然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不过八月里的伦敦的确不在最佳状态,我总觉着百无聊赖,琢磨着要不要去乡下避一避,等有点盼头以后再回来。炳哥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收场之后,几个星期之内,伦敦城就空了,还一股子烧焦的沥青味。我那些死党纷纷走了,剧院大部分也关了,皮卡迪利没几铲子就给掏空了。

天气热得死人。这天晚上我坐在公寓里,正努力积攒意志力好起身回房睡觉,突然觉得忍无可忍了。等吉夫斯举着托盘送来提神醒脑剂,我就跟他开门见山。

“吉夫斯。”我一抹额头,像搁浅的金鱼似的拼命喘息,“真是热疯了。”

“的确酷热难耐,少爷。”

“别兑太多苏打,吉夫斯。”

“是,少爷。”

“我看咱们也别在大都会待着了,目前需要变通。撤吧,你说呢,吉夫斯?”

“就如少爷所言。少爷,托盘里有一封信函。”

“哎哟,吉夫斯,这不是诗吗?押韵的,发现没有?”我拆开信,“我说,真不可思议。”

“少爷?”

“你知道特维公馆吧?”

“是,少爷。”

“那,利透先生在那儿。”

“果然,少爷?”

“可不,如假包换。他又跑去当家庭教师了。”

古德伍德风波以后,倾家荡产的炳哥·利透跟我借了十镑,然后就悄没声地跑到不知哪去了。我四处打探,跟我们共同的朋友打听有没有他的消息,但是谁也没有。原来他一直在特维公馆啊。怪吧?至于为什么怪,听我慢慢道来。特维公馆是威克哈默斯利勋爵的地盘,我那位当家的在世时跟他是铁哥们,所以他家大门永远为我敞开,欢迎我随时去做客。我通常会趁夏天过去住上一两个星期,读信前我刚好就想着要不要过去。

“还有,吉夫斯,我那两位堂弟克劳德和尤斯塔斯——你记得他们吧?”

“历历在目,少爷。”

“嗯,他们也在呢,由牧师领着温习什么考试。我自己还跟他学过呢,他远近闻名,特别善于教导智商欠奉的学生。这么说吧,连我都因为他过了‘小考’[58],这下你就该明白他有多神了。所以我说不可思议呀。”

我拿起信又读了一遍,是尤斯塔斯写的。克劳德和尤斯塔斯这对双胞胎兄弟,普遍被认为是人类之祸害。

格洛斯特特维

牧师宅

亲爱的伯弟:

你想不想赚点钱?听说你在古德伍德手气不佳,所以估计是想。那,快点过来,参加本季度最盛大的体育赛事吧。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说,不过信我的话,没问题。我和克劳德在老赫彭斯托尔这儿参加书友会,总共九个人,再加上你哥们炳哥·利透,他正在公馆教他家公子。莫失良机,一生只此一次。来加入我们哦。

你的

尤斯塔斯

我把信交给吉夫斯。他认真地读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信写得挺怪的,啊?”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这两位年轻的绅士精力充沛,分析看来,他们是筹划了什么赌局。”

“是,你看具体是赌什么?”

“很难猜测,少爷。少爷注意到没有,信的反面还有内容?”

“呃,什么?”我抓起信纸。最后一页的背面写着以下内容:

讲道让步赛

选手和投注

暂定赔率

约瑟夫·塔克牧师(巴杰威克),无让步

伦纳德·斯塔基牧师(斯泰普尔顿),无让步

亚历山大·琼斯牧师(上宾利),让三分

迪克斯牧师(山地小克里克顿),让五分

弗朗西斯·赫彭斯托尔牧师(特维),让八分

卡斯伯特·迪布尔牧师(小鲍斯特德),让九分

奥尔洛·霍夫牧师(大鲍斯特德),让九分

罗伯茨牧师(水边费勒),让十分

海沃德牧师(下宾利),让十二分

詹姆斯·贝茨牧师(山边甘德尔),让十五分

(以上已确定)

赔率:5—2:塔克、斯塔基;3—1:琼斯;9—2:迪克斯;6—1:赫彭斯托尔、迪布尔、霍夫;其余:100—8。

莫名其妙。

“你懂了吗,吉夫斯?”

“不懂,少爷。”

“那,我看咱们至少得弄弄清楚,啊?”

“自然,少爷。”

“那好啦。准备好咱们备用的领结牙刷,用干净的牛皮纸包好,再给威克哈默斯利勋爵拍封电报,说咱们即刻赶到,然后订两张明天下午五点十分从帕丁顿出发的车票。”

五点十分的火车照例误点,等我赶到公馆的时候,大家正在换衣服准备吃晚餐。我以史上最快的速度换好晚宴行头,三步并作两步蹿下楼,奔进餐厅,总算和第一道汤羹打成平手。我稳稳地坐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发现坐在身边的是威克哈默斯利的小女儿辛西娅。

“哦,好啊,老朋友。”我说。

我们俩自小青梅竹马,实际上,有那么一阵子我还琢磨着自己是爱上了她。不过这早过去了。要知道,她可是美丽动人活泼开朗,可惜满脑子理想主义。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我觉得,她肯定是那种要对方开创一番事业的姑娘。我就听过她对拿破仑赞不绝口。总而言之,一来二去的,我那份痴迷渐渐淡了,现如今我们就成了好哥们。我觉着她顶呱呱,她觉着我神经病,因此我们在一起总是其乐融融。

“那,伯弟,你还是来了?”

“是啊,我还是来了。瞧,近在眼前。我说,好像叫我赶上了一场特别有朝气的晚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哦,都是周围的邻居。大部分你都认识。你认得威利斯上校、斯宾塞一家——”

“当然。还有老赫彭斯托尔。斯宾塞夫人旁边那位牧师是谁?”

“海沃德先生,下宾利的牧师。”

“今天的牧师还真多呀。嘿,威利斯夫人旁边不也是?”

“那是贝茨先生,赫彭斯托尔先生的侄子。他在伊顿当助教,暑期来这边过,给山边甘德尔的教区长斯佩提格先生当临时代理。”

“我就说他面熟。我在牛津念大一的时候他大四,很有血性,进了赛艇校队什么的。”我又环顾了一圈,这回看到了炳哥。

“啊,他在那儿。”我说,“好家伙。”

“谁?”

“炳哥·利透,我铁哥们。就是你弟弟的家教,知道吧?”

“天呀!他是你的朋友?”

“可不!有一辈子的交情。”

“那你告诉我,伯弟,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

“不单是因为他是你朋友。我是说他举止怪异。”

“什么意思?”

“这,他看我的眼神可怪呢。”

“怪?怎么怪法?学来看看。”

“当着这么多人,我怎么学呀。”

“没问题,我用餐巾挡着。”

“那好吧。快点。看!”

考虑到她只有一秒半的时间准备,我得承认,她学得还真是有模有样。她嘴一张,眼睛一瞪,下巴歪向一边,努力装出消化不良的呆瓜表情,所以我一看这症状就明白了。“哦,没事。”我说,“不用担心。他就是爱上你罢了。”

“爱上我?别胡说了。”

“亲爱的老朋友,你是不了解炳哥。是个人他就能爱。”

“多谢夸奖!”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他为你着迷我也不奇怪。想当初我不也爱过你吗?”

“爱过?啊!这么说现在只剩下一堆冷灰了?伯弟,你今天晚上口齿可不大伶俐呀。”

“这,我的好姑奶奶,见鬼,我当初跟你求婚,你可是一口回绝,还差点笑没气了——”

“嗨,我又不怪你,自然是双方都有问题啦。他挺帅的,是吧?”

“帅?炳哥?炳哥帅吗?嘿,我说,别闹了!”

“我是说,和某些人相比。”辛西娅说。

吃过饭,威克哈默斯利夫人示意女士们先撤,她们很本分地一哄而散。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炳哥说话,后来在起居室也没见着他人,不过最终总算叫我在卧室里逮到了他。只见他双腿搭在床栏上躺着,吸着烟袋,身边还摆着一本笔记本。

“嗨,滑稽鬼。”我说。

“嗨,伯弟。”他显得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

“想不到你跑这儿来了。看来是古德伍德狂欢节以后你叔叔断了你的生活费,所以你只好接了家教的活儿,免得食不果腹?”

“不错。”炳哥生硬地回答。

“那,你也该跟大伙说一声啊。”

他脸色一沉,眉头一皱。

“我就是不想叫他们知道,我只想偷偷躲起来,谁也不见。伯弟,这几个星期里我很不好受。阳光不再普照——”

“奇怪了。伦敦天天大晴天。”

“鸟儿不再歌唱——”

“什么鸟儿?”

“什么鸟儿,有什么鬼关系?”炳哥挺粗暴地说,“随便什么鸟儿。附近的鸟儿。你以为我叫得出人家小名还是怎么着?跟你说,伯弟,头几天我心如刀割,刀割呀。”

“什么割的?”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夏绿蒂见利忘义,麻木无情。”

“哦,啊!”我目睹炳哥无数次恋爱失败,差点忘了古德伍德一役还牵涉了一个姑娘。可不是!夏绿蒂·科黛·罗博瑟姆是也。我想起来了,她甩下炳哥,跟巴特同志跑了。

“我饱受煎熬啊。不过,最近呢,呃,算是振作了一点。告诉我,伯弟,你怎么会来这儿?我没想到你也认识这家人。”

“我?嗨,我打小就认识他们了。”

炳哥“砰”的一声撂下双腿。

“你是说,你一直认得辛西娅小姐?”

“可不!我们认识那会儿她七岁还不到呢。”

“老天!”炳哥望着我,好像觉得我很了不起,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他呛了一口烟。“我爱她,伯弟。”他咳嗽够了开腔道。

“是啊,她人很不错,自然。”

他瞪着我,满脸鄙视。

“不许你用这么随随便便的口气提她。她是天使,天使啊!吃饭那会儿她究竟有没有提到我?”

“哦,有啊。”

“她说什么了?”

“我记得一句。她说觉得你挺帅。”

炳哥合上双眼,一阵陶醉。然后他抓起笔记本。

“老兄,你快走,大好人。”他哑着嗓子,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我要写点东西。”

“写东西?”

“写诗,实话告诉你吧。该死的。”炳哥口气中不乏苦涩,“家里怎么给她取了辛西娅这个名字,根本没法押韵嘛。神啊,我文思泉涌,可惜她不叫简!”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灿烂。我躺在床上,对着梳妆台上晃眼的阳光直眨眼。我琢磨着吉夫斯不知什么时候能端茶进来,这时一件重物突然压在我脚上,随即炳哥的声音破坏了这清新的空气。这臭小子准是和云雀一个点儿起来的。

“别烦我。”我说,“我要一个人待着。没喝早茶我谁都不见。”

“辛西娅一笑,”炳哥念,“天空湛蓝蓝,世界红灿灿,鸟儿枝头唱,万物乐开颜;辛西娅一笑[59]。”他轻咳一声,调子一转,“辛西娅一颦——”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念我写的诗啊,昨晚写好献给辛西娅的。我接着念,好吧?”

“不好。”

“不好?”

“不好。我还没喝茶呢。”

正好这时吉夫斯端着老好的热饮进来了。我一声欢呼扑将过去。几口茶下肚,精神状态恢复了一点,就连炳哥看着也没那么碍眼了。等一杯饮尽,我已经焕然一新,不仅允许而且鼓励这可怜虫念完这首破玩意儿,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批评其第五节第四行的韵律。我们争论不休,这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克劳德和尤斯塔斯冲了进来。田园生活有个缺点一直叫我望而却步,那就是各种活动都安排在一大早。有两回我在乡间小住,他们六点半就把我从睡梦中揪起来,要一起去湖里游两圈。幸好,特维的人知道我的脾气,让我早餐在卧室里吃。

这对兄弟见到我显得很高兴。

“亲爱的伯弟!”克劳德说。

“够意思!”尤斯塔斯说,“牧师说你来了,我就猜到你读了那封信准来。”

“伯弟绝不会叫咱们失望。”克劳德说,“浑身上下都是体育精神。那,炳哥都跟你说了?”

“什么也没说啊。他刚才——”

“我们在说别的事。”炳哥匆忙打断。

克劳德不客气地拿起最后一片黄油面包,尤斯塔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是这样的,伯弟。”尤斯塔斯舒舒服服地坐下了,“信里我都交代了。我们总共九个人,困在这片荒岛上,由赫彭斯托尔领着念书。当然啦,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都38摄氏度,埋头苦读古典文学完全是赏心乐事嘛。不过有时候还是觉得需要放松一下,老天,这地方的娱乐设施从何谈起?后来施特格斯有了主意。他也是读书会的,私下跟你说吧,他是卑鄙小人一个。不过呢,他这主意不错,这还是得承认的。”

“什么主意?”

“嗯,你也知道这附近牧师特别多,方圆六英里内有十几个村子,每个村子有一座教堂,每座教堂配着一位牧师,牧师每逢星期天都要讲道。下周的明天,也就是23号星期日,我们要举行讲道让步大赛。施特格斯坐庄。每个牧师都派了一个忠实可靠的干事计时,谁讲的时间最长谁就获胜。我寄的那张赛程单你研究过没有?”

“我压根就没看懂。”

“嘿,笨蛋,就是让步条件和每个参赛选手目前的赔率呀。你那张丢了也没事,我这儿还有一份。那,仔细瞧瞧,一目了然。吉夫斯,好兄弟,你也试试手气?”

“先生?”吉夫斯刚端着早餐飘进来。

克劳德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吉夫斯一下子就懂了,真有他的。只见他如慈父般微微一笑。

“多谢先生,我就不必了。”

“那,你会跟我们参加吧,伯弟?”克劳德说着,顺了一个面包卷和一条熏肉,“赛程单你研究好了没有?那,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我第一眼就发现了。

“嘿,肯定是赫彭斯托尔啦。”我说,“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全国上下有哪个牧师敢让他八分钟的?你那个施特格斯同学准是个笨蛋,给他设了这么个让步条件。嘿,当年我跟赫彭斯托尔念书的时候,他有哪场布道少于半个钟头的?有一篇讲‘手足之爱’的,足有四十五分钟呢。他最近是精力不济还是怎么了?”

“才没呢。”尤斯塔斯说,“克劳德,跟他讲讲事情经过。”

“这个嘛。”克劳德开口,“我们刚到这儿的那个星期天,大伙都去了特维教堂。老赫彭斯托尔那天讲了快二十分钟。是这样的。施特格斯没注意,牧师自己也没注意,但是我和尤斯塔斯都发现,他走上布道台的时候,手提箱里掉了至少十几页稿子。他讲到缺东西那一段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念了,所以施特格斯就以为他的通常水平就是二十分钟或者不到。第二个星期天,我们去听了塔克和斯塔基,这两个人都讲了三十五分多钟。施特格斯就是这么安排的让步规则。伯弟,你一定得加入。瞧,问题就是我一个子儿没有,尤斯塔斯一个子儿没有,炳哥·利透一个子儿没有,所以你就是‘辛迪加’的资金来源。别灰心!不过就是替咱们大伙赚钱了。行了,我们得回去了。再好好想想,待会儿给我打电话。而且伯弟,要是你叫咱们失望,就愿堂弟的诅咒——走吧,克劳德,好兄弟。”

我琢磨着计划,越想越觉着有门儿。

“你觉着呢,吉夫斯?”我问。

吉夫斯笑而不语,翩然而去。

“吉夫斯没一点冒险精神。”炳哥说。

“那,我有。我入伙。克劳德说得对,这就跟在路边捡钱似的。”

“好家伙!”炳哥赞道,“现在我可看到曙光啦。这么算吧,我在赫彭斯托尔身上押十镑,赢了;有了这笔小小的收入,下下星期去盖特威克[60]赶下午两点那场,押‘粉球’;又赢了,这堆票子呢,就去刘易斯[61]赶一点半那场,都押‘麝鼠’,这样我就有不小的一笔进账,九月十号好去亚历山德拉公园[62]。我在驯马场有内部消息。”

听着有点像斯迈尔斯的《成事在己》[63]。

“然后呢,”炳哥说,“我就有底气去找我叔叔,在他的老巢跟他公然对峙什么的。你知道,他是个大势利眼,要是他听说我马上要娶伯爵家的千金——”

“我说,老兄。”我忍不住插嘴,“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

“哦,没事。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来,不过前两天她等于亲口跟我说她看好我。”

“什么?”

“唉,她说她理想的类型是自强自立、充满男子气概、英俊潇洒、魅力不凡、志向远大、积极果断。”

“饶了我吧,兄弟。”我说,“我想静静地享用煎蛋。”

我一起床就直奔电话,把尤斯塔斯从早课上拉出来,指示他以目前的赔率押特维飞毛腿,“辛迪加”每人十镑。午饭后,尤斯塔斯打来电话,说任务已经完成,赔率降到赢七赔一,因为据知情人士透露,牧师花粉过敏,还大清早地跑到牧师宅子后面的围场散步,叫人捏一把冷汗。不过第二天我发现自己交了好运,感叹押得正是时候,因为星期天上午,老赫彭斯托尔如脱缰的野马,直讲了三十六分钟的“某些大众迷信”。我挨着施特格斯坐,看到他的脸明显白了。这家伙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靠不住。他一走出教堂就正式宣布,现在押牧师的只接受十五赔八的赔率,此外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说要是他能做主,一定把这种买进卖出的行为提请赛马总会注意,然后又感叹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啊。这个杀人的赔率立刻叫赌客们望而却步,基本不见谁掏钱,所以行情一直没什么变化。星期二吃过午饭后,我正在公馆门口吸着烟踱来踱去,这时克劳德和尤斯塔斯蹬着自行车从车道冲了上来,明显有惊天的情报。

“伯弟。”克劳德激动得一塌糊涂,“咱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马上开动脑筋,不然麻烦可大了。”

“怎么回事?”

“是海沃德的事。”尤斯塔斯沉着脸,“下宾利的选手。”

“我们根本都没把他当回事。”克劳德说,“也不知怎么着,反正把他给漏下了。老是这样。施特格斯把他漏下了,咱们全都把他给漏下了。这完完全全是碰巧,今天上午,我和尤斯塔斯骑车经过下宾利,碰巧教堂正在办婚礼,我们俩突然灵光一闪,想着不如趁机探探海沃德的底,免得杀出个黑马。”

“幸好我们去了。”尤斯塔斯说,“用克劳德的秒表一算,他讲了足有二十六分钟,而且这还只是主持村里的婚礼!他要真放开了讲可怎么了得!”

“伯弟,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克劳德说,“你得再拨点款子押在海沃德身上,好保住咱们大伙。”

“可是——”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可我说,你知道,咱们押在赫彭斯托尔身上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我不忍心啊。”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以为他按目前的让步差距能胜过这个奇人?”

“有了!”我说。

“什么?”

“我想有个办法能保证咱们的候选人胜出。我今天下午登门拜访,请他做个顺水人情,星期日布道讲那篇‘手足之爱’。”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面面相觑,好像诗里说的,带着狂热的臆猜[64]。

“是个计谋。”克劳德说。

“简直足智多谋啊。”尤斯塔斯说,“真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伯弟。”

“即便如此,”克劳德说,“那篇讲道纵然厉害,但加上这四分钟的让步劣势,他有把握吗?”

“放心!”我说,“之前我说四十五分钟,大概是低估了。更正一下,据我的回忆,将近五十分钟。”

“那放手去吧。”克劳德说。

当天晚上,我晃荡过去把事情搞定。老赫彭斯托尔十分谦虚,听说我这么多年后还记得那篇讲道,显得很高兴也很感动,还说他偶尔也想要再讲一次,但三思之后,觉得对于质朴的乡下会众不免冗长。

“如今时代人心浮躁,亲爱的伍斯特。”他说,“我只怕教民都孜孜以求讲道以简短为上,即便是久居田园的礼拜者也不例外,大都市的居民每日奔波劳碌,神短气浮,本以为他们的乡下兄弟并未受到这种精神的浸染。对于这个问题,我和小侄贝茨争论过数次,他现在在山边甘德尔给我的老朋友斯佩提格当助理牧师。在他看来,如今讲道应该简练明快、直截了当,不应超过十分钟,最多十二分钟。”

“冗长?”我说,“老天!你不会是说那篇‘手足之爱’冗长吧?”

“整篇下来足足五十分钟。”

“怎么可能?”

“亲爱的伍斯特,你的惊讶让我受宠若惊,当然,我担当不起。无论如何,情况如我所说。你确定不必适当地做些删减?你认为没有必要删繁就简、去冗存真?比如说,或许我应该删掉对早期亚述人家庭生活那一段不厌其详的补论?”

“一个字也别动,不然就全乱了。”我情真意切地说。

“听你这样说,我由衷地欣慰,那么下星期日我就讲这一篇。”

我以前一直相信,以后也会继续相信,预先下注这东西是个错误、失策、骗傻瓜的玩意儿。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要是大伙坚持从前的起跑投注[65],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年轻人失足了。星期六上午,我刚吃完早餐不久,吉夫斯走进来说,尤斯塔斯打来了电话。

“老天,吉夫斯,你看是什么事?”

不得不承认,我这会儿有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

“尤斯塔斯先生并未向我透露详情,少爷。”

“他是不是慌了神?”

“听声音,的确有些失魂落魄。”

“你猜我怎么想,吉夫斯?一定是大热门出了岔子。”

“大热门是哪一位,少爷?”

“赫彭斯托尔先生,是亏额赔率。他定好要讲‘手足之爱’那篇,这么一来保准稳稳领先。他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少爷不如找尤斯塔斯先生一问便知。他还没有挂线。”

“老天,可不是!”

我抓过晨衣往身上一裹,像一阵狂风吹过,冲下楼梯[66]。一听到尤斯塔斯的声音我就知道,我们栽了。那声音充满濒死的痛苦。

“伯弟?”

“是我。”

“你真能磨蹭。伯弟,咱们沦陷了。大热门吹了。”

“不!”

“是的。昨天在圈里咳嗽了一整夜。”

“什么!”

“可不!花粉热!”

“呀,我的神仙姑姑!”

“这会儿请医生来了,他正式退出只是时间问题了。这就意味着讲道将由他的助理牧师主持,这个人完全不中用,投注定在100赔6,但是没人敢押。”

我内心激烈挣扎,说不出话来。

“尤斯塔斯?”

“在?”

“海沃德什么行情?”

“现在涨到四赔一啦。我看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施特格斯好像知道了什么。投注昨天一夜之间大幅上升。”

“那,四赔一能保住咱们。‘辛迪加’每人再押五镑在海沃德身上。这么一来总不会亏到。”

“如果他能赢。”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稳赢吗,除了赫彭斯托尔以外?”

“我现在怀疑,”尤斯塔斯闷闷地说,“这世界上根本没什么所谓稳赢的。听说昨天约瑟夫·塔克牧师在巴杰威克的妇女集会上小试身手艳惊四座呢。算了,眼前似乎只有这个机会了。再会吧。”

我不是指定的干事,所以第二天上午随便去哪个教堂都行。我自然没得犹豫。美中不足的是,下宾利位于十英里以外,也就是说我得起个大早,我从马夫那儿借了一辆自行车就起程了。海沃德耐力足,可这话也只是尤斯塔斯说的,在双胞胎参加的那场婚礼上,他可能是超水平发挥。不过,等他走上讲道坛,我满腹的疑虑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尤斯塔斯说得不错,这位老兄果然经得起考验。海沃德又高又瘦,花白的胡子,开赛时表现得游刃有余,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停下来清清嗓子,没出五分钟我就意识到,此人注定是冠军。他总是时不时地突然住口,环顾教堂四周,这对我们就是宝贵的时间啊。到了冲刺阶段,他掉了夹鼻眼镜,于是一阵摸索,这对我们又是不小的优势。二十分钟了,他势头不减。待他终于铆足了劲穿过终点线,时间显示35分14秒。再加上他的让步条件,我看他这次胜得轻而易举。我抱着一腔对全人类的仁心善意,跳上自行车,返回公馆吃午餐。

我到的时候,炳哥正在打电话。

“好啊!妙啊!太棒了!”只听他说,“呃?哦,咱们不用惦记他。那好,我会转告伯弟。”他放下听筒,这才看到我。“哦,嗨,伯弟,我刚刚和尤斯塔斯通话。放心吧,老兄。下宾利刚刚传来捷报,海沃德轻松获胜。”

“我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

“哦,你去了?我去了巴杰威克。塔克表现得不俗,但让步条件大大不利呀。斯塔基咽炎犯了,什么名次都没有。水边费勒的罗伯茨排第三。海沃德万岁!”炳哥动情地说。我们一起漫步到凉亭里。

“结果全部到了?”我问。

“只有山边甘德尔的还没到。不过贝茨无须担心,根本没希望。对了,可怜的吉夫斯,他输了十镑。这个笨蛋!”

“吉夫斯?什么意思?”

“今天上午你走了以后,他来找我,请我替他押十镑在贝茨身上。我当时就说他是犯傻,还求他别这么烧钱,但他很坚持。”

“打扰了,少爷。有一封给少爷的字条,是今天上午少爷离开以后送来的。”吉夫斯突然在我身边显了形,也不知他从哪冒出来的。

“呃?什么?字条?”

“是赫彭斯托尔牧师先生的管家从牧师宅送过来的,可惜错过了少爷。”

炳哥正对吉夫斯大发议论,像父亲教训儿子似的,讲如何不该逆着赛马成绩册乱下注。

我一声惊呼,他一句没说完差点咬了舌头。

“瞎嚷嚷什么?”他不大高兴。

“咱们完了!听这个!”

我大声念字条给他:

格洛斯特特维

牧师宅

亲爱的伍斯特:

你或许已经有所听闻,由于某些不受控制的因素,我将无法宣讲“手足之爱”,但是,你的请求令我受宠若惊,我不忍令你失望,因此,若你今天上午去山边甘德尔参加礼拜,尽可以听小侄贝茨宣讲这一篇布道。他恳请我把手稿借给他,私下里告诉你吧,这其中另有玄机。小侄正在申请某所著名公学的校长之职,目前的人选已经定在他和另一位对手之间。

昨天深夜时分,詹姆斯秘密得知,该所学校的理事会主席计划星期天前来观察他主持礼拜,以便衡量他讲道的能力,这将影响董事会最终的决定。经他再三请求,我最终答应把“手足之爱”这一篇讲道稿借给他。和你一样,小侄对此同样记忆犹新。他本来准备了一篇简短的布道词——我认为此举有欠妥当——讲给乡下的会众,一时又来不及重写一份长度适中的稿子。我希望能帮这个孩子一把。你说我那篇讲道给你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相信听到他的讲道你会重拾这份回忆。

你忠诚的

赫彭斯托尔

又及:由于花粉热的影响,我暂时眼力不济,因此这封信由我的管家布鲁克菲尔德代笔,并由他交给你。

我读完这封乐观风趣的使徒书,屋子里静得要爆炸,这种经历在我人生里可是头一次。炳哥倒吸了一两口冷气,人类已知的各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出现。吉夫斯一声温柔的轻咳,好像绵羊嗓子里卡了一叶草,然后怡然自得地看风景。最后炳哥终于开口了。

“老天!”他哑着嗓子低低地说,“这是起跑投注行为!”

“我想行内用语的确如此,先生。”吉夫斯说。

“你有内部消息,该死!”炳哥说。

“这,是的,先生。”吉夫斯说,“布鲁克菲尔德送字条来的时候,的确提及了所载内容。我们是老朋友了。”

炳哥展示了忧伤、痛苦、愤怒、失望、记恨等等感情。

“哼,我只有一句话。”他提高嗓门,“太不光明磊落了!拿别人的讲道词!这能算诚实吗?这能叫公平竞赛吗?”

“这,亲爱的老伙计。”我说,“说良心话,这也没坏了规矩,牧师讲道词一向这样借来借去的。总不能期望他们每篇稿子都是自己写的呀。”

吉夫斯又一声轻咳,和我四目相对,一脸云淡风轻。

“而且,恕我斗胆说一句话,就目前一例来说,我想我们应该予以体谅。毕竟,得到校长一职对这对年轻的恋人来说意义重大。”

“年轻的恋人?哪来的年轻的恋人?”

“是詹姆斯·贝茨牧师和辛西娅小姐,少爷。听小姐的女仆说,他们两个人几个星期前已经订婚,并将不日完婚——只等时机成熟。公爵阁下表示,首先贝茨先生需要有一份体面且收入可观的职业,自己才会首肯。”

炳哥的脸泛出微微的青绿色。

“不日完婚!”

“是,先生。”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话说。

“我要去散散步。”炳哥说。

“可亲爱的老朋友。”我说,“马上要吃午饭了,锣声随时就要敲响了。”

“我才不想吃什么午饭!”炳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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